俞熹禾想,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可能会在P大完成剩下的学业,待在这里一年,两年,三年,甚至更长,回国像是遥遥无期。
程煜问她:“一个人收拾可以吗?”
“可以的。”俞熹禾拿回了自己的行李箱,很认真地感谢他,“待会儿我就把钱款转账给你,谢谢你的帮忙。”
程煜只很淡地笑了一下:“这么生分吗?”他很随意地问道,仿佛只是玩笑,也不需要她作出回应,又说道,“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你随时都可以找我。”
俞熹禾反应过来,问:“你会留在费城?”
“我有生意在费城,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程煜解释道。
费城四季分明,现在正值闷热的夏日,日光漫过绿茵地。程煜看她时却没有半分浮躁,从始至终冷静有礼,不曾逾越,也未有半分的亲近。
费城的五光十色仿佛都与她无关,从中国来到这里,她也依旧是个局外人,不去亲近别人,也拒绝所有人的靠近。
当天晚上,俞熹禾在已经收拾好的公寓里失眠了。
公寓离市区不近,所以晚景是很好看的,俞熹禾靠坐在窗台前的时候,程煜给她的那部手机振动了一下,显示收到一条短信,发件人的号码她并不认识,但看内容应该是程煜发来的。
他说,如果可以的话,她下周三就可以去罗教授的实验室报到,入学流程他已经让人办好了。
俞熹禾还问了一些罗教授的实验室项目和情况。
在费城的第一个晚上,她在P大的网上图书馆把罗教授的文章都下载了下来,逐字逐句地看了一整夜。
全英文的文献,因为引用了一位德国学者的综述,也有部分德文内容。
俞熹禾查一些专业名词时,不知道怎么就走神想起了陈幸。他还是模特的时候去过德国,在那年的春夏国际时装展上穿过一件纯色的衬衫,走在黑色的展台上,数不清的光线落在他的发梢与肩侧,他就像是流动的星河。
在以严谨著称的德国,他禁欲冷淡的一面在那场时装秀上展露得淋漓尽致。他会德语,小舌音从喉咙滚出,音调低沉且性感。
这个时候,俞熹禾还不知道陈幸已经回国,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他是不是和许染在一起。
在去实验室报到的前夕,俞熹禾也一并看完了P大化学与生物分子工程系的历史。两天前罗教授就联系上了她,几封邮件交流过后,他把学校教学楼的平面布局图也用附件发送了过来。
周三的早上,她打算查一下地址后自己乘车去P大实验室报到,她没想程煜会在楼下等她,并且看样子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早晨风大,他靠在黑色轿车边,几乎每个晨跑路过的学生都会多看几眼这个容貌出色、气质清冽的男人。
他打招呼道:“早上好。”
俞熹禾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他戴了一副细框的眼镜,边框在日光下泛出很漂亮的金色。
隔着镜片,让人有点看不清他的情绪。
俞熹禾在他的面前停下,一时好奇,看了他一会儿。像是猜到俞熹禾在想些什么,程煜解释道:“有一点近视,重要场合上会戴眼镜。”
俞熹禾“嗯”了一声,犹豫了一下,问:“你是在等我吗?”
程煜拉开车门,示意让她上车,笑道:“你去的是我的母校,于情于理,在你报到的第一天,我都该陪着你。”
俞熹禾说不出辩驳的话。
从某种角度来说,俞熹禾之所以会认识程煜,是因为那场研讨会,与他再有交集也是因为S大的缘故,事到如今,俞熹禾倒是不确定自己要怎么称呼程煜了。
程先生?还是直呼其名?
在驾车前去P大的路上,程煜同她讲起P大的文化背景,除此之外,他还介绍了一些俞熹禾的新导师的学术成就。
俞熹禾是了解过的,她将跟随学习的罗教授极其优秀,研究成果非常多,在科研学术方面上颇有建树。这样的导师怎么可能会连面试都不用,就收下了她?
过了几天她就明白了,除了她在国内的那些成绩外,还有另一个因素。
但是此刻俞熹禾并不知情,只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了程煜一句:“你在P大主修的不是化学吧?”
他从事博彩业,在拉斯维加斯这种机遇同危险并存的地方都能有一席之地,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涉足科研领域的人。
程煜在P大主修的确实不是化学这种自然学科。
“在校期间,我主修的是哲学。”刚好前面路口红灯,程煜停车,转头看向俞熹禾,垂着的眼眸被镜框遮住一点,他继续道,“所以我要想理解你的学科,大概要花上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他的语气有些无奈。
如果程煜的下属在场,见到这一幕可能会大跌眼镜。
拉斯维加斯的程少虽说平时也是温淡的,但只是表面礼仪,骨子里还是冷淡疏离的,更不提某些时候,他手起刀落,从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