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来看,这一批“弃恶从善”完成任务也只是时间问题,已不需要她日日盯着,她可以抽空去带下一届“学生”了。
林默回来的时间不长,搅风弄雨也只在保定,且她故意让金钱帮将消息封锁,是以,江湖上知道她回来的人还不多。
换言之,钓鱼执法还能用用。
正盘算着下一步计划,天边又一道滚雷炸响,雨声越来越大。
雨越大,她心里就越不安,总觉得忘了什么事……
半晌,她从床上坐起,想了想,又躺回去,天这么黑,雨这么大,谁出去谁傻。
闭上眼,仿佛瞧见了那个死灰色眼睛的少年,他左臂吊着,应该是废了。
一个骄傲出色的剑客,先是废了用剑的手,再被一心效忠的人那样抛弃,连佩剑也要被夺去……
林默起身,下床,穿衣,手刚扶上门,忽又长长地叹了口气:“真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么大的雨,他肯定早就走了。”
她又回到床边坐下,踢下鞋子,又很快穿上,嘟囔道:“就去看一眼。”
任意门打开,门那头的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魔窟,她用屏障将自己完全包裹住,走过去,她看见那高瘦的身影还站着,在狂风暴雨里一动也不曾动。
“荆无命?”林默将屏障延长,挡住他头上的雨,然后走到他跟前。
老实说,林默在仰头看到他脸的时候被吓了一跳,若非听到了他心脏还在跳动,她几乎以为这个人已经死了。
他的眼睛还睁着,空洞而呆滞的睁着,那是绝望到极致,没有生命,也没有情感,简直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死人。
林默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知道任何语言说出来都是苍白无力的,她只好陪他站着,屏障挡着雨,厚重的衣服披在他身上,然后,她拉起他的手,受伤的那只。
伤在上臂,rou眼可见的筋膜断裂,或许骨头也断了,他包扎得很糟,也很匆忙。
就这么站了一会,荆无命忽然道:“你来做什么?”声音也是空洞的,没半点活人气。
林默以为他即便站到天亮也不会先开口的,她轻声道:“你总不能一直站在这里,不如先跟我回去?”
林默以为他不会动,偏偏他动了,他走进任意门里,自然而然的进了她的房间,啪得一声把门关上,然后脱衣服。
他的左手已经完全不能动了,右手扯着衣带,泄愤一样将衣服一件件扯下来,林默听着里面的动静,抱着臂道:“你不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吗?”
里面的声音忽然静下来,林默轻叹:“算了,你要不要吃东西?”
里面传来床板的咯吱声,被褥的铺展声,唯独没有说话声。
林默想,她今晚可能要到别处去睡了,她长长叹了口气,莫生气,莫生气,我自找的。
任意门缓缓消失,荆无命躺在床上,看着那扇门,哑声道:“你何必可怜我?”
清晨,日上三竿,林默一手抱着新衣服,一手端着餐盘踢了踢门:“你起来没有?我进去了噢。”
她推开门,见人还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她顺手把衣服往床上一丢,餐盘放桌子上:“等下起来记得吃,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想干什么也随你,如果你想留下的话,我可以跟上官金虹说……”
话没说完,荆无命立刻从床上坐起,大声道:“你以为我是被他赶出去的么?你以为他那么对我,我还要跟着他么?”
林默沉默了一下:“不错,你为他卖命多年,他的确不该那样对你,你要是想报复他,我也不会拦你。”
荆无命冷笑道:“报复?我已是个废人,何谈报复?”
林默失笑,柔声劝哄道:“好好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都随你好不好?当然,我建议你先吃饭,然后再好好的睡一觉。”
荆无命哑了声,死气沉沉的眸子动了动,添上些许复杂的情感:“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把我当成什么?”
林默看着他的眼睛:“我当你是个人。你也不用疑心我是要利用你还是怎样,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善良,在大多数情况下,我对谁都很好。”
荆无命拒绝对视,人一躺,被一盖,一副天塌下来都不想理的傲娇模样。
不过话说回来,他是怎么受的伤,以他的身手,什么人能伤到他?林默正想去找上官金虹问问,外头一七九急匆匆奔过来:“林姑娘,有人找你。”
“找我?是什么人?”
一七九道:“他说是江南道一十八连横镖局的局主赵江尘,想请您出面,保一批红货。”
红货就是贵重财宝的意思,这也是林默老本行了。
林默蹙眉:“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金钱帮总部很大,但“没有会客厅,林默在偏院里见了这位镖局局主。她依稀记得,这是个比较有名的人,他家的镖局非红货不保,自打他当上局主,三十年里,镖局少说押了几百趟镖,没出过一次纰漏。
赵江尘身材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