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切都是徒劳。
胸腔里那颗心仿佛已经被刚才的梦境碎成了齑粉,他甚至无法将其囫囵拼凑完整。
一直以来他都恐惧着自己的噩梦,生怕梦中的场景变为现实,所以他行事狠辣乖张,将所有可能对他威胁到的人一一铲除,可是最后才发现,原来伤害安安的那个人——
江陆闭上眼睛,是自己。
是自己。
江陆低头去看在他怀里沉睡的姑娘,她的睡眠依然那么天真娇憨,信任的靠在他怀中,仿佛这里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他眨了眨眼,眼泪飞快地划过鼻梁,没入枕头。
如果仅仅是一个梦,他不会像现在这么绝望。他会告诉自己,这就是一个荒诞无比的梦,永远永远都不可能发生在现实中。
可是恐怖的是,从刚刚那一刻起,江陆发觉一切不单单只是一个梦,他隐约有一点模糊的记忆:他记得他曾坐在那个沙发上,曾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脚边的人,曾冷漠而轻声的对她说了滚。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的结局是这样收场?这是他在这世上唯一在意的人,是他黑暗人生中唯一的一道光,他生命中所有的柔软和温暖都是安安给的,他怎么可能那样对待她?
安安对他笑一下,他就可以为她去死。
他的宝贝这样好,可他最后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刽子手?
江陆嘴唇发抖,眼泪无声的滚落。
他的呼吸声失了平静,齐安安迷迷糊糊有些清醒:“江陆你怎么了……你很冷吗……怎么在发抖……”
她困得不行,阖着眼睛伸手摸索被角,往上提了提,帮江陆后背那里盖严实。
江陆感受着齐安安温热的小手帮他掖好被角,惊惧和痛苦却让他在这一刻完全失声。
齐安安无意识的拍了拍江陆,手伸回来去摸他的手,一摸之下蹙起眉,这次困顿却也睁开一半眼睛:“江陆……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你把另一只也拿过来。”
半睡半醒间,她声音带着甜软的笑意:“这回轮到我给你捂手啦……”
江陆不敢动弹,他怕动作大了将齐安安完全惹醒,她一定会发现自己在流泪,到时候问起,他根本无法回答。
就这样,江陆由着齐安安握紧他的手再次睡着,才悄悄的起身。
*
江陆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看着暖黄灯光下自己苍白的脸色。
他想起卖灯具的中年女人跟他说:“这个颜色好,亮堂还不伤眼,家里用这种颜色的光特别温馨。今天你爱人没跟你一起来,你就买这个准没错,她一定会喜欢的。”
当时他也觉得很好,可现在站在灯光下,他的脸还是如同恶鬼一样,让他不寒而栗。
明明入睡前,他的心间还满是宁静和幸福,可此刻却从云端跌落地狱。
脑海中模糊的记忆似乎又清晰了些,江陆甚至能想起他从齐安安身边走过时,脚下带起的水花声音。
他缓缓的抬手,指腹轻轻触在镜面上,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露出了一个惨淡至极的笑容。
“我是疯了么……”
……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齐安安发现身边没有人。
江陆居然起这么早,齐安安看了眼时间,才六点多,但是他不在身边,她也睡不着了,索性起来下楼。
江陆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他目光有些空荡荡的,呆呆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动静他抬眼望去,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
“安安……”
刚一说话江陆才发现自己声音哑的不成样子,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安安,怎么起这么早?我还没有做早饭,我现在去。”
“哎等等,”齐安安拉住江陆,“这是怎么啦?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呀?是生病了吗?”
江陆眼下有淡淡的青痕,脸色也苍白,状态十分的差,和昨天简直判若两人。
齐安安看着心疼,伸手去摸江陆的额头,没发烧。
“我脸色很差吗?”江陆拉下齐安安的手,对她轻轻笑了笑,“没事,可能就是起的太早了,一会洗漱完吃过饭就好了。”
他枯坐半夜,想想脸色应该好不到哪去。只是没想到齐安安会醒这么早,他应该提前去整理好自己的。
齐安安不觉得,江陆的状态看上去不是生理上的生病,倒很像是经受到了打击。虽然从前江陆偶尔也有过心事重重的时候被她发现,但绝不是今天的这个状态。
齐安安拉住江陆不让他走:“江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如果有事你可不要瞒着我啊,我又不是小孩子,可以和你一起承担的。”
江陆心头剧痛,齐安安越是这样温柔的关心,他越有一种近乎窒息的感觉。
江陆暗暗深呼吸,将所有的情绪都深深埋在心底,对齐安安露出了一个和平常无二的温柔笑容:“真的没事,安安,别担心了。”
他暗暗咬破自己的舌尖,品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