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两年的时间,邵军生没有少在瑞雪跟前献殷勤,但摆在他面前的事实是,他们爱情的那枚浆果却越来越干瘪越来越没有光泽了!
邵军生曾经极力向那枚浆果抛洒爱的雨露,但都只是解决皮毛问题而已。
……瑞雪一个人在那个小阁楼里住了两年,那是她一生中记忆最深刻的两年,也是让她觉悟出好多人生哲理的两年。
……说也奇怪,那两年里,是瑞雪发表文学作品最多的,她那本自己做成的剪贴集子上,清楚地记载着从一九九零年的秋天至一九九二年的秋天里,她发表的大大小小的诗歌和散文,竟然会有一百二十多首(篇),平均一个星期一首(篇),真是战果辉煌……
当然,她也在那间古典破旧又只有一个小窗户的小屋子里,领略到了夏天的炎热……她奇怪那外面的风儿怎么就吹不到她小屋子内部?到了晚上,外面的热浪已经退了,而她的小屋子内还是一个劲地让她喘不上气来……为了抵挡暑热对她写作的干扰,她头上顶一块shi毛巾,脚泡在一盆凉水里奋力笔耕不止……但是,这样的“措施”根本就挡不住夏日火一样浪chao的“袭击”,经常是汗水shi透了稿纸,将一些美丽的字和美丽的句子浸得像是一个个美丽的模糊不清的梦……所以,在炎热的夏季里写作时,她就盼望着冬天,她喃喃地对着自己说,还是冬天好……
但是,当冬天真的来临时,她又后悔了……原来,她那小小小的古典式的小阁楼根本就挡不住寒风的“侵蚀”,一只小铁炉子虽然塞满了爸爸亲自为她运来的煤块儿,但无论那火焰烧得有多旺,就是改变不了室内的温度……她奇怪,难道冬天有什么魔力将她小屋子内的热气儿吸走了?这个时候,她就想起小时候读过的童话故事《白雪公主》里面的那个王后,想起那个为了让白雪公主在世界上消失的恶毒的王后设计的种种Yin谋诡计……幻想过后,瑞雪仍旧会将一只大大的暧水袋冲上一壶热开水,然后将它放在自己的腿上暖着身体,而扔不掉的,仍旧是她手上的笔……那样的寒冬季节,手和脚都冻结了,长了冻疮,但她的思维没有冻结,而且那文章越写越优美越写越功力深厚了……
可以说,这样的写作简直凭得就是对文学的一种挚爱,或者说是她用这样的刻苦虔诚态度的写作,来分散一个女人的深深孤独和寂寞……
所以,她才写出了《感谢文学》那样散发着真挚情感又优美无比的散文,甚至于让晚报那位漂亮的女编辑读着读着都掉了泪……
从某种意义上讲,瑞雪是依靠对文学的那份热爱来冲淡她对爱情的失望的。这失望不是说邵军生不爱她了,而是当她真的有权力有资格与他相爱时,却发现他不是她要寻找的爱情。这其中最大的感受就是,当以一个独立自由的身体和邵军生相处时,她却再也找不到以前的那种对他的神往和怦然心动了!
……邵军生仍旧到她的小屋子里来,仍旧是嘴上说着无限地爱她,无限地想念她,无限地想娶她做他的小爱人等等等等,但她却无限明白,爱情这条河流,在流向他们俩人的情感渠道中时,已经激不起太大的浪花儿……
尽管邵军生极力地去用情感之桨多次地去搅动去制造起许多浪花儿,但毕竟那力量显得有点儿太单薄太力不从心了……
佳宁曾经非常尖锐地总结过瑞雪和邵军生之间的爱情,她说爱情这东西是一件不能当吃也不能当喝的奢侈品,它即不能为瑞雪阻挡严寒,也不能为瑞雪驱逐炎热,更不能为瑞雪带来物质财富和物质享受……他那些花花绿绿爱的语言在现实生活面前,已经变得非常脆弱。
瑞雪虽然嘴上不承认佳宁的话有道理,但她真的体验到了爱情有时和生活之间真的有不可调和的现实。也就是说,邵军生火热的情感在严寒和酷暑面前显得非常的微不足道……
“瑞雪,我们结婚吧?我们结婚后,你就可以搬到我的家里去住了,啊?”
“但你住的房子并不是分在你名下的呀?那是你父母的家,不是你的家呀?”
“但总比你待在这儿好多了呀?你看看,你这儿冬天冻死,夏天热死,哪儿是人住的地方?”
“这儿再不好,也是属于我自己的家。住到你的父母家里,我会有一种借宿的感觉!”
“瑞雪,你怎么……怎么变得这样激烈了?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呀?难道我一天不能弄到房子,你就一天不肯跟我结婚吗?”
“如果你站在我今天的位置,如果你是一个离婚后单独住在一个破旧小房子里的女人,你还会有一种平静的心态去对待你面前的一切吗?”
“瑞雪,我知道是我的出现才使你离了婚,但我……我是真的爱你呀?最起码,这一点,你不应该怀疑吧?”
“我并不怀疑你对我的爱,我只是觉得我们在许多问题上有些分歧而已。”
“分歧?什么分歧?瑞雪,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呀?”
他没有将所有的话说出口,但瑞雪知道那后面的话是“你以前的温柔哪儿去了?”。她不想争吵下去,所以赶紧换了一副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