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承翰、崔肃等人正在休息,就这样被人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崔肃认得那个回来报信的金吾卫,正是李安然带着回京的那一队护卫中的一个,如今他浑身是血地回到威州城,那匹驮着他狂奔回到威州州府的枣红马,还是李安然的爱马“时飞”,可见李安然那边的情况恐怕十分危机。
“发生什么事了。”荣枯原本就睡不着,听到崔肃房间的动静之后,便穿好僧袍出来,正好看见文承翰和崔肃两人表情凝重。
僧人将目光落在了躺在床上的年轻人:“是她出事了?”
崔肃原本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瞌睡虫就全跑了,清醒得前所未有,听到荣枯这么说,反而抬起头来瞥了这个和尚一眼。
“是。”
到了这个份上,他也觉得对着荣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将皇帝突染恶疾,急招李安然回京的事情说了一遍。
荣枯道:“所以,现在可以确定那封信是假的了,是为了让殿下抛弃繁重的队伍,带着轻骑奔袭回天京,伺机埋伏的诡计?”
那金吾卫昏迷过去之前,留下了“彭山”这个地方,彭山虽然属于小林州境内,但是当年的威州城也是林州的州府,自然还留有林州的地形图,文承翰连忙将东西从库房调了出来。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大殿下如果真的在彭山遇到伏击,威州这边是没有资格派兵去小林州的。”文承翰的额头沁出了汗珠。
各个州府的兵不能随意派往别的州府,需要兵部的调动,而殿下之前带来的几千赤旗旧部,现在都留在威州水师的军营之中,没有皇帝或者大殿下的手令是不能调动的。
只是当八百里加急到了天京,怕不是大殿下人都没了。
“现在威州能自由穿过州边境进入小林州的只有我和护卫我的那一批金吾卫,”崔肃道,“我马上带人从威州出发,往彭山去寻找大殿下。”
文承翰道:“也只能如此了。”他扭头看向一边的翠巧,“如今威州局势大定,我这边并不需要你护卫,你也赶紧帮忙去支援大殿下吧。”
翠巧却在衣袖里捏紧了拳头:“殿下给我的命令是保护文刺史,既然是这样的命令,那就说明殿下认为威州的局势并没有稳定到可以完全放心的地步。”
她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沙哑,甚至难得带了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在里面:“我现在就想去彭山保护大殿下,但是我必须谨遵大殿下给我的指示。”
文承翰看着她,却见她眼里透出一丝难以压制的愤恨和恼怒,似乎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将那个还被扣在威州没有离开的太监严刑拷打,逼他说出幕后主使是谁。
说到这个太监……
文承翰大叫一声:“不好!”这么说着,连忙抬脚冲出崔肃的房间。
为了近距离监视这个可疑的太监,文承翰将他的房间安排在了崔肃对边上,如今他们这边动静这么大,为何那太监毫无动作?
文承翰一脚把门踹开,却见那太监七窍流血,已经死在了床上。
翠巧冲上去掐住他的脸,闻了闻:“是死士秘造的毒药。”
他之所以之前不选择死,是因为算时间李安然还没有进入小林州的地界,他要是死了,崔肃等人可以轻易派出官兵追上李安然。
李安然的骏马“时飞”是产自西域的宝马,可以说是一日千里,虽然才离开几天,途中只休息一会的话,一行人可能真的已经进入了小林州的地界。
时飞如今也是伤痕累累,也不知道它是不是能带着崔肃一行人一路回到彭山,找到李安然,更麻烦的是,他们不知道自己赶去的时候是不是还来得及。
——不管来不来得及。
崔肃这样想着,他们总得马上动身才行。
就在这时候,却见荣枯道:“崔施主,小僧与你们同行吧。”
崔肃道:“法师不会武,跟着我们去,恐怕伤及法师。”
荣枯道:“对方既然是冲着伏击大殿下去的,我们从威州城出发,哪怕是骑快马中途不歇息,也要三日左右。”
到时候,那些伏击李安然的人要么得手了,要么已经全都死了,怎么还会有危险呢?
崔肃当然知道他欲言又止的话里藏着什么意思,顿时眉头也皱了起来。
荣枯道:“我懂医术,身体也比寻常医工强健。”
崔肃道:“你会骑马吗?”荣枯会医术这一点,倒是提醒了他,到时候他们如果真的能找到李安然,她不太可能是全须全尾的。
确实需要会医术的人跟着。
荣枯道:“殿下让我试过骑时飞,只是还不太熟练,崔御史不必管我,只管快去彭山。”
他刚刚看了彭山的地形图,如果要穿过彭山,得走峡谷小道,对方极有可能在这种地方用山石伏击。
以李安然的性格谨慎,加上已经对情况有所怀疑,一定会避开这些危险的低谷地区,转而从高处险要,容易固守的地方走。
如今,说什么都只是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