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失礼数了!也太不冷静了!
可反反复复想了两天,沈明仪都没有想明白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脑中只记得她刚跑两步,听到的陆承尧喉咙中碎出的一声轻笑。
那声笑并没有嘲讽,反而尽显欢愉轻快,没有丝毫恶意。可是沈明仪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无端脸热。
太奇怪了。
照水端着糕点进来时,就发现她家小姐正满脸颓丧的爬在书桌上,手侧放了本摊开的书。
以为她是睡着了,照水正要推醒她,走近了才发现,小姐一双眼睛瞪得极圆,眼珠滴溜溜转着,哪有分毫睡意。
照水好笑得叫了她一声,目光疑惑的落在书本上:“小姐在看什么?怎么脸红扑扑的?”
照水以为她又在看风月话本,伸手拿时沈明仪也未拦阻。
书拿到手里,照水定睛一看,是本《庄子》。照水内心唏嘘,竟连看《庄子》也能看的如此心神荡漾?
沈明仪摸了下脸,无Jing打采道:“兴许是热的。”
不仅脸上烫,她还觉得心里有些燥,总之不大平静。
“这不是巧了。”照水放下书本就要去拉她,“厨房正好做了祛暑的糕点,小姐快来尝尝!”
沈明仪浑身疲乏,一动也不想动,兴致缺缺地问:“什么糕点啊?”
“绿豆糕!”照水道。
绿豆糕?
一听这三个字,沈明仪腾地直起身,双眼放光看过去。
照水调侃她:“小姐是不是还对上回入口即化、软糯清甜的绿豆糕念念不忘?”
不提还好,一提到那块与她无奈错过的绿豆糕,沈明仪就扼腕叹息,微微眯起眼,看向害得她直到现在都不知道绿豆糕是什么味道的罪魁祸首。
照水对危险似无所察,笑呵呵地道:“可惜啦,这回的绿豆糕和上回的并非出自一人之手,不过按厨子的说法,约莫是不差上下。小姐快来尝尝!”
不是陆承尧做的绿豆糕。
沈明仪失望“啊”了声,并未提起多大的兴趣。不过腹中空空,确实有些饥饿。沈明仪顿了下,象征性地捻起一块送入嘴中。
照水给她倒茶,见她Jing神好些了,才忍不住抱怨:“小姐可知,那日静文公府的事没有瞒住,现在传的人尽皆知。”
“无妨,我也没想着静文公府会瞒下来。”沈明仪清了下嗓子,浑然不在意,“顶多议论我行为跋扈,心狠手辣,不用放在心上。”
“小姐猜的不对。”照水垂着头,闷声闷气,抬眼看了下沈明仪,她好似真的不在意,端着茶杯兀自品茶。
她忍了忍,没有忍住,愤愤地跺脚,“市井百姓现在都在传成车夫是您养的男宠!”
“噗!”
照水的话在沈明仪耳边炸开,她正喝着水,一下没忍住,尽数喷出来,然后陷入一阵剧烈的咳嗽,几乎要将心肺咳出来。
她偏头看了下正给她顺气的照水,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传什么?男宠???”
照水委委屈屈地“嗯”了一声:“他们说小姐是被陛下退婚,受了刺激,故意找男宠,自甘堕落。”
百姓还很有理有据的找了许多支撑。
诸如:从前沈小姐闭门不出,偶尔出行,远远望去端庄持重,一言一行皆是闺中典范。可被皇帝退婚后,居然在别人的府上的兴风作浪,尤其是在新皇后家族的府中,对一个车夫百般维护,甚至不惜对下人严词以对。
还这听说车夫长相俊朗,颇有气度。单单看去,丝毫不像是灰头土脸的小人物。
于是百姓之间隐隐猜测,说这人实则是沈小姐在外面找的男宠,直接以男宠的身份带进府中,怕惹人口舌,是以他当个车夫,好瞒天过海,暗度陈仓。
沈明仪听的瞠目结舌,喃喃道:“编得还挺合情合理,倘若不是主人公,我险些都要信了。”
“不过小姐也无需介怀,”发完牢sao,照水话音一转,续道,“禄叔已经着手处理去了,肯定解决得漂漂亮亮,绝不会让这等谣言放肆传播下去。”
流言而已,等到出现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消息,自然就不会再有人提起。
沈明仪不置可否,忍不住笑起来:“百姓也太小看我,倘若要让男宠隐藏身份,肯定要找一个能和我同进同出的身份,车夫怎么能行?起码得是贴身侍卫!”
照水只当沈明仪在说玩笑话,没放在心上。
*
沈明仪对那碟绿豆糕心心念念,一听陆承尧又去了膳房,忙不迭凑上去。
膳房中烟火熏天,沈明仪素来是不爱踏足的。好在陆承尧去的膳房并非是府中的大厨房,少有人丁,只会在府中设宴忙不过来时才会派上用场。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她去时,陆承尧正握着大片荷叶冲洗。碧绿的荷叶上托着圆滚滚的水珠,在阳光的折射下,晶莹剔透,散出点点碎光。水珠随着他的动作在叶片上四处滚动,俏皮又灵动。
沈明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