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晌,没听见动静。
时锦狐疑地转头,却见知蕊愣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观察了片刻,时锦费劲地伸长手,在她眼前晃了下:“知蕊?”
知蕊猝然回过神,忙望向时锦,道:“怎么了姑娘?”
时锦放下手,重复道:“我们去看看小三月醒了没。”
“是。”知蕊应下,推着时锦往主院走去。
轮椅的压在青石板上,徐徐前进,总有些噪音。
似是感觉到身后之人的欲言又止,时锦率先问道:“你方才想什么呢?我叫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知蕊犹豫了下,有些忐忑地问:“方才相爷说,姑娘的腿伤能痊愈,这话可是真的?”
“真的。”时锦不假思索地点了下头,反问,“昨日薛女医来说陈师傅已经到京的时候,你不是就在场?”
“是在场。”知蕊面上疑惑未散,“可姑娘不是说要等一等再去回春堂?”
时锦双手一摊,坦然道:“从昨日等到今日啊。”
知蕊:“……”
知蕊深吸一口气,回忆了一番,恍然道:“姑娘就是为了等相爷?”
时锦:“是啊。”
停顿了下,知蕊忍不住问道:“这事儿姑娘怎么就让相爷知道了?”
时锦无辜道:“为什么不能让他知道?”
自家姑娘分明是明知故问,知蕊一阵无语,还是道:“姑娘早前不是就说过,因为姑娘的腿伤,相爷一直都很自责。既然如此,让相爷这么早知道这件事,凭他对姑娘的爱重,日后治腿伤的时候定然对姑娘寸步不离。这岂不是在助长他内心的愧疚?”
“你说反了。”时锦轻笑两声,颇为神神在在地道,“正是为了让他少些愧疚,才要让他陪着。”
知蕊不解。
时锦解释道:“他素来心思深重,如若不让他知晓,届时腿伤痊愈,他定要胡思乱想,猜测着痊愈这段时日是如何如何得难,续骨又是如何如何得痛。兴许只有五分疼痛,能被他夸张到十分。届时他的愧疚之情定然愈发深重。”
顿了下,时锦道:“我又不能再断一次腿,让他亲眼看看治腿伤的过程实则没多少疼。所以啊,与其由着他胡思乱想,倒不如从一开始就让他参与其中。”
知蕊点点头,觉得这样的解释似乎也很有道理。
又行了一段路,知蕊忽然意识到不对。
她望着时锦,问道:“方才姑娘的解释,皆是建立在治断腿的过程不疼的基础上。可若是疼呢?”
“那我就咬他。”时锦脸不红心不跳,道,“让他跟我一起疼。”
知蕊:“……”
行吧,反正凭相爷的性子,就算是疼,也定然甘之如饴。
去的时候小三月已经醒了。正由念夏哄着,很是神采奕奕。
一见到时锦,当即眼睛一亮,伸着手要抱。
时锦自然而然地接过来,陪着小三月玩儿了两三个时辰。
婴孩儿醒的时候虽能折腾,可也着实嗜睡。
用了午膳没多会儿,小三月就又打着哈欠生出困倦,时锦驾轻就熟地哄她。
小三月睡得熟,时锦却半分睡意也没有。
看了会儿书,觉得无聊,干脆叫着知蕊出府去玩儿。
因一个月都未曾出过府,乍听此言,知蕊难免疑惑。
时锦一眼便猜透她的心思,解释道:“正巧天气好,咱们去绣坊买些丝线回来。”
绣坊?
知蕊眨眨眼,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家姑娘素来不做女红,能从她口中听到“绣坊”二字,简直比天降红雨还让人惊奇。
缓了下,知蕊边推着时锦出府,边问道:“姑娘怎么忽然要对针线活儿有兴趣了?”
时锦露出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叹道:“当时年少轻狂,只顾着嘴快,应了人一只香囊,这不得还债嘛。”
自家姑娘的表情看着分外苦恼,可一听这轻快的语气,知蕊顿时明白了原委。
她牵唇一笑,拖着调子调侃:“我还是头一次见人说起还债也这般笑逐颜开呢。”
时锦轻哼两声,分毫没有被揶揄的羞赧。她道:“这不就见到了?”
知蕊轻笑出声,将她抱上了马车。
上京城的绣坊鲜少在街边。
马车七拐八绕进到巷子里,至绣坊门前停下。
时锦乖顺得伏在知蕊背上,正准备由她背到轮椅上。就听知蕊“咦”了一声,问:“姑娘你瞧,那是不是太子?”
时锦循着声音望去,正见太子身着便服,只带了一个贴身侍卫拐进人烟稀少的巷子里,很是低调。
她抿了下唇,轻声道:“是他。”
知蕊顺口道:“那地方人烟稀少的,太子怎么去那儿啊?”
时锦也在疑惑,她原本不想理会,可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昨日太子听到消息面色骤变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