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自那时起,她的模样已被他深刻印入脑中,否则怎会相隔四年,却还能在那绥林寺中一眼便认出她来。
可关瑶却不以为然,还齆声齆气道:“要是我当初没去榜下捉你拜堂,而是跟秦……跟旁的男子成了婚,兴许就没这么多事了。”
裴和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当真那样,恐怕便是我来抢娘子了。”
撩拨了他,却转眼与旁的男子成了婚,即使他无有上世记忆,也不会任她逍遥快活,挽着旁的男子来刺他的眼。
关瑶眼底微露讶异:“你的意思是……要跟我偷情?”
裴和渊捏了捏眉心:“倒也不能这么说……”
“那要怎么说?”关瑶追问。
裴和渊稍作思忖,于温润的灯烛光色之下款款低眉:“过程兴许会有些波折,但最终,定然是我妥协拜倒于娘子的裙摆之下。”
郎君唇角含着笑意,眸色中的痴缠犹如无形的小钩子,要将人牢牢钩住。
关瑶:“……口花花。”
二人再说了几句什么,关瑶的声音逐渐疲沓,眼皮子也松松和和。
裴和渊知晓,她这是犯困了。
他不再说话,静静等着关瑶完完全全阖上眼,跟着她连呼吸也放缓。
方才试过的几个软枕都不合适,要么充絮过多会顶着肚子,要么长度不够让人卧着不舒服。
看来,还是得去多寻些来试试。
裴和渊脑中想着许多事,思绪虽在游离,视线却是专注地流连于关瑶的眉眼,神情有些怔忪。
怕再待下去影响她休憩,掖好被角后,裴和渊出了寝居,招来谭台吩咐几句。
虽然关瑶心心念念着要亲手给关贵妃报仇,但裴和渊仍然不想让她多费心神。
有些人该快些消失,就不能由着在世上多活几日,碍他娘子的眼,更不该让他娘子手上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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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瑶怀的这胎,反应稍稍有些大。
短困或是挑食,还经常吃完东西便觉得烧心反胃。
幸好裴和渊细心得很,哪些吃食她一闻到便会干呕,哪些她能勉强吃上两口,他如数家珍。而走多长时需要捏脚捶肩,抚胸顺气要如何轻重适宜,他亦是嘱咐得当,老道得倒像他是个过来人,曾经亲自怀过一胎似的。
这日关瑶午间小歇才起,便闻得汪姨娘来访。
论起衡心,汪姨娘最是不缺,且那面皮她也是说舍便能舍的。哪怕前头才闹了不快,转背又还能与人亲亲热热。
来了几回终于被允许入内一趟,汪姨娘乖觉许多,这次绝口不提关贵妃,话题要么围绕着关瑶肚里的胎儿,要么,就在说正院的事。
按汪姨娘的话,眼下裴和渊被朝廷重用,在给府里争荣光,霍氏却由着女儿裴絮春去大虞当皇妃,也不知是不是嫌伯府和大虞的关系还不够扎眼。
如数这般的话,里外既在捧裴和渊,亦在挑唆容知院与正院的关系。
许是见关瑶对这些不甚感兴趣的模样,汪姨娘将眼珠子一转,故意压低声音道:“听说你们院子里那个叫竹蓉的丫鬟,近来可与正院那头走得极近哩。”
她说这话时,关瑶正捻着粒桂圆在吃。
那桂圆是刚从冰鉴中取出来的,冷雾接触空气后,便在壳衣上结成针眼大小的冰珠子挂着。
怀孕前关瑶钟爱荔枝,可怀孕后却意外迷恋上这黄皮的小圆果子。
而这一奇怪的嗜好转变,裴和渊显然也记在心中,早便让人采买了品相最佳的桂圆供她享用。
只他不仅知道她喜食桂圆,还知她会极度贪嘴,因此管得也严,每日只许她吃八粒,超过这个数谁也不敢取给她。
汪姨娘看着那碟子龙眼,语气酸溜溜的:“还是三少夫人命好,我那会儿怀孕,可连这龙眼的壳都没见到过。”
世人皆道荔枝贵价,却不知这桂圆也极为难寻。
远途快马运送,还要挑拣大小,皮儿不能带青不能过黄,还存放不了几日。
这样娇贵的果子别说平头百姓了,就是一般的贵眷也少有吃得起的。
默默吞咽了口水,汪姨娘回归正题,拿出幅好心说教的口吻道:“总有那种削尖了脑袋想勾搭主子的贱婢,三少夫人可要提防着些,她们为了爬主子的床,心计可诡拐得很。”
“我也是给三少夫人提个醒,这儿媳妇有了身子啊,有些当嫡母的就瞅着好时机想把手伸到院子里去,这时刻若要安排个丫鬟给爷们当通房纾解,那咱们也是不好推拒的……”
一个通房丫鬟抬作的姨娘,到头来却在教个正头娘子提防想要爬床的丫鬟,委实让人想发笑。
侍立在侧的湘眉与喜彤对视一瞬,双双有些无语。
而关瑶连着叹了几颗龙眼,回想着汪姨娘提到的那名丫鬟,脑中便起了些印象。
“姨娘说的,是竹蓉?”
汪姨娘忙不迭点头:“可不是么?就是那个sao眉辣眼的丫鬟,整日起涂脂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