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余光瞥见杵在一旁的另一个孙女,嘴唇一动,刚想说什么,就见沈晞和躬了躬身,“祖母,没什么事我就先退下了。”她看了一眼哭的后背一颤一颤的沈晞月,眼神微妙,“关于苍狼寨的山匪突然出现在相国寺后山一事,还有几处疑点需要和祖父汇报一下。”
哭哭啼啼的沈晞月身子一僵,眼泪瞬间停下,她猛的抬起头,目光仓惶,雾蒙蒙的眸子里带着震惊和恐惧,“三........嗝。”她打了一个哭嗝,就这么短暂的一个停顿,沈晞和就翩然走出了院子,临走前还冲她意味深长的笑了下。
沈晞月蓦的抓紧了手帕,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祖、祖母。”她张皇的起身,勉强压下心底的不安,“我也有些话想要跟祖父说。”
老太太仔细瞧了她一眼,沈晞月被看的愈发慌乱,她下意识的低下头,避开了对方的视线,“行,你祖父就在书房,路上滑,慢点走。”
她拍了拍沈晞月的胳膊,温声嘱咐。
沈晞月随意的点了点头,福了福身就急忙去追沈晞和,门口的窗帘一阵晃动,衬的少女的背影慌乱急迫。
“阿霞。”半晌后,老太太略带疲惫的声音响起,“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宋嬷嬷上前一步,双手熟练的在她头上按着,“您还年轻着呢。”
老太太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你呀,惯会说好听的哄我。”
宋嬷嬷:“哪有,奴婢说的是实话,外面的人见了您谁不道一声年轻啊。”
老太太斜她一眼,“都是奉承话,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宋嬷嬷笑了笑,没出声,老太太也不生气,自顾自的接着道,“你说,那两个孩子,我是不是看错了。”
宋嬷嬷动作一停,声音放轻了两分,“日久见人心,咱们国公府的孩子是不会差的。”但究竟是国公府本身的血脉不差还是教养不差那就不是她一个下人能置喙的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视线落在窗外,“不是我急,是........”她话说到一半忽然收了声,继而闭上眼,摆了摆手,“算了,你下去吧,让我静一静。”
宋嬷嬷从善如流的收手,退了下去。
等走出房间,被屋外的冷风哦一吹,宋嬷嬷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抬头看了看不知何时又Yin沉下来的天空,喃喃自语,“要变天了啊。”
书房中。
沈晞和刚和荣国公说了没两句话,沈晞月就在门外喊了起来,“祖父,你在里面吗,我有话跟你说。”
她看了一眼拦在身前的两个小厮,心中愤恨,面上却露出一副纯真无害的表情,“我跟三妹妹一起来的。”她都进去了,为什么拦着我?
两个小厮仿佛没听懂,兀自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尽职尽守。
沈晞月恨的牙根痒痒,却又不好发作,只能被动的站在门口,等里面的人听见动静后开口让她进去。
好在她没等多久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荣国公的声音,“进来吧。”
沈晞和瞪了那两个小厮一眼,提着裙子进了屋,第一眼就看见坐在椅子上喝茶的沈晞和,那悠闲自若的样子,仿佛这里不是荣国公的书房,而是她的卧室。
“祖父。”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嫉恨,“孙女在万梅峰赏花的时候遇见了一伙贼人,不经意间得到了一个消息。”
荣国公负手站在书桌前,不苟言笑,“什么消息?”
沈晞月握了握拳头,侧头瞥了沈晞和一眼,眸子里闪过一抹坚定,她抬起头,掷地有声的道,“我听见他们说,江南发生了旱灾,大半州府颗粒无收,难民遍地,哀鸿遍野,有一些已经朝着咱们汴京来了。”
荣国公神色剧变,大步流星的从书桌后跨了出来,表情严肃的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沈晞月点头,“亲耳所听。”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这么大的事情光凭这点说辞不够取信于人,她接着道,“而且当天晚上孙女就梦见了江南的灾情。”说到这里的时候,她打了一个寒颤,似乎吓到了般,面上露出几分恐惧,沈晞月抓住了荣国公的袖子,仰着小脸情真意切的道,“祖父,我说的是真的,西湖水干,淮河水枯萎,四处都是白骨,地皮都被他们啃秃了,方圆千里不见半分绿色,有的甚至.......甚至还........。”
她闭了闭眼睛,缓慢又艰难的吐出四个字,“易子而食。”
荣国公的神情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连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都出现了,灾情之重可想而知。
而汴京至今未收到任何消息,这说明整个江南已经被当地官员把控在手中,他们这是想要造反啊!
沈万钧气的脸色都白了,额头青筋跳动,眼神幽深冥暗,身上“嗖嗖”的往外冒着冷气。
“这事,你还告诉了谁?”
半晌后,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沈晞月睫毛一颤,缓缓睁开眼睛,shi漉漉的眸子像只受惊的小鹿,“没,就告诉了您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