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雪静静地坐着，像一尊倾听话语的石像。
“我们一起拍一部恐怖电影，叫《水下女童》。我当时已经凭借两张专辑小有名气，所以能在剧中担任男主角，而馨瑶是新来的小演员，饰演电影中的女鬼。本来拍摄一切顺利，却没想到，在拍一场重要的水中戏时，出了重大事故。”
“重大事故？难道出了人命……”令雪心头一凉，有种不祥的感觉。
“嗯，馨瑶她死了。是因为我。”连辰陷入巨大的歉疚之中，眸中落下一片Yin霾。
“剧情是我溺水之后遇到她扮演的女鬼。我还清楚地记得她的扮相和特效化妆——黑色长发、白裙过膝，脸上有伤痕一般的水纹，青紫唇色、眼圈乌黑……开拍前，她还跟我开玩笑，说化了这个妆她自己都不敢照镜子。”
“拍摄的时候，我连续NG。我和她都在水里泡了很久，那时我不知怎么了，突然腿抽筋往水下沉，连呛了几口水。周围的工作人员一片慌乱，大家七手八脚地把我救上岸，又进行了急救和心理疏导……这时候有人发现，馨瑶不见了。”
“把她捞上来的时候，她已经溺水身亡了。她躺在岸边，还穿着白裙子，脸色惨白，身体冰冷……当时我看见她的尸体就感觉一阵心慌气短，直接晕过去了，后来接受了一年的心理治疗，才算走出来。可是这怕鬼的毛病，自此跟我绑定了。”
令雪轻轻地碰了碰他的手指：“你觉得馨瑶是因为你才死的？”
“事实如此。我是男主角，大家明显更关注我。我出了事，所有人都围在我身边，导致她溺水的时候无人察觉。”
令雪摇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么多年了，她是你心中抹不去的鬼影，是你背负在身上的十字架。可是，悔恨终究要有尽头，若你想走出来，没人能苛责你。”
她从来没听说过《水下女童》这部电影，也从来没在网上刷到过相关言论。大概出事之后，电影也随之难产了吧。
既然没人挖坟、没人声讨，连辰如此心结，就是过不了自己这关。
“哪里没人苛责，我都快被报复疯了，”他自嘲地笑笑，“每天一个血淋淋的恐怖快递，还有之前那个找人诬陷我’睡粉‘的……我走不出来，她的亲人更加走不出来。”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是谁了？那件事不是报警处理了吗，怎么到最后也没个结果？”令雪有些吃惊。
恐怖快递的事情，貌似也很久了。
“知道。最近才查到的，不过没想好该怎么做……”连辰沉重地叹口气，“我是不是太慈悲为怀了。”
“收起你的圣母心吧，连大菩萨，”令雪气得拿眼角看他，“这是什么武侠世界吗，要一命换一命才罢休？你内疚是你的事，他们报复就是他们犯法了！而且现场那么多人都没察觉，凭什么挑你一个人报复？他们杀猪吗，专捡最肥的宰！？”
连辰笑得前俯后仰：“我这么肥，的确最容易吸引火力。”
“为馨瑶报复你的人到底是谁？听我的话，早点报警吧……”
“好了好了。我这么能干，当然已经采取措施了，你放心。”
“我不放心，你告诉我到底是谁。今晚节目组那个NPC也很奇怪，刚好和当年的人穿得一模一样，难道也是他们做的？”
连辰不置可否，半晌道：“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只需要知道我怕鬼不是因为怂就可以了，其他的，我自然会解决。”
这又是什么直男发言？
令雪刚要还嘴，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走廊白炽灯的冷光被来人挡了大半，凹凸有致的身材投射在地板上，随风而入的香水味，透着妖娆的味道。
“你怎么不告诉小小雪呢？那个馨瑶的亲人，她也认识。”
声音独特而妩媚，听起来熟悉到可怕。
令雪整个人都呆住了。
来人正是萧长蓉。
那个歌舞俱佳、红了二十年的天后，那个坐在《练习生养成营》的台下，犀利专业的美人导师。
连辰没说话，脸垮下来，周身的气氛冷得像冬月冰河。
“小小雪，你知道吗？我就是馨瑶的母亲，馨瑶是我藏了十多年的私生女。”萧长蓉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走进病房，找地方坐了下来。
“什么？”令雪被她惊世骇俗的中国话惊呆了。
“我当年做了邱氏集团邱海强的情人，馨瑶，就是我和他的私生女，”萧长蓉微笑着，嘴里不停说着信息量爆炸的话语，“可惜这么多年，放不下的也只有我自己而已。呵呵，男人，总是这么自私无情。”
什么，邱氏集团……
是赞助《练习生养成营》那个邱氏集团吗？
意思是邱圆娜和私生女馨瑶，有同一个总裁老爸？
我的妈，原来世界这么小、这么魔幻的吗！
这时，连辰突然发话：“令雪你先出去。我需要和蓉姐单独谈谈。”
令雪大脑中央处理器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