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清本想再吃一颗药,犹豫了一会儿,抓起车钥匙出了门。起初他以为自己没有方向,绕着外环路开了好几圈。可当车最终开进陶立阳的住的小区时,许云清忽然明白,他一开始想来的,就是这里。
只有在这里,他会安心一点。尽管这也是他恐惧的一部分。
许云清把车停在了陶立阳楼下,凌晨时分,所有的灯都暗着。然而他却能准确地分辨出陶立阳是哪一户,毕竟那是他们的家。许云清趴在方向盘上,抬头望着高处的阳台,想象着陶立阳现在在做什么,睡着了吗?是不是还习惯性地向左边侧身?有没有做一个好梦……
他们明明有过那么多手足缠绵,亲密无间的时刻,以后,却大概都只能靠想象了。许云清忍不住想要苦笑,却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
就这样在车里待了半个晚上,直到电话响起来,是沈溪。
沈溪有些焦急:“你在哪儿?家里怎么没人?”
“随便逛一逛,马上就回来。”她估计是不放心,所以来得格外早。许云清抬头又看了一眼,调转了方向盘。
回程的路上,车载广播里,有个女声在说,今天立春,风和日暖,万物生长。许云清按下车窗玻璃,露水飘在他手背上,还是刺骨的凉。前方的路灯已经悉数暗去,天却没有亮,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亮。
他想自己大概是留在了上一个冬天,永远也不会过去一样。
作者有话说:
①:康兴医院心理科:第三十二章 提过
第46章
梦里有只蜜蜂绕着耳边嗡嗡地飞,怎么都不停下来。陶立阳艰难地睁开眼睛,原来是手机一直在震动。
“喂,哪位?”
“哪位?”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一愣,“丢魂了你?”
陶立阳头晕脑胀,一时还真认不出这是谁的声音。把听筒从耳边挪开看了眼来电显示,才发现是周业成。
“不好意思。没留意。”他捏了下鼻梁,掀开被子起床,顺手把窗帘拉开,骤然透进来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周业成笑道:“怎么了?不会这个点还在睡吧?昨晚又跟谁忙了?”
陶立阳不理会他的戏谑:“什么事情?”
“我什么事情?不是你找我吗?”
“我找你?”陶立阳皱起眉。
床头的钟显示下午四点过。他这几天过得颠三倒四,日日呆在书房写稿,累了就窝在椅子里眠一会儿,醒了随便吃点东西又继续写。昨天晚上肩膀痛得实在受不了了,才到床上睡觉,没成想一觉就睡到了这个时候。
“你还不认账啊。”周业成语调轻快得有些刻意,“前两天物业给我发这个月的访客记录,上面可不就有你陶大编剧的名字?不记得了?要不要我发过来给你看看?不过那天我不在家啊,你没找着我,怎么也不打个电话说一声?说吧,你找我干嘛?”①
陶立阳刚起床,整个人都还昏昏沉沉,听他噼里啪啦地讲了这么大一通,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是上次跟许云清的时候,用了周业成的名字进小区。内心不由得苦笑:“不是找你。你差不多也行了,有什么事直说吧。”
“我就知道不是找我。”周业成声音还是含着笑意,“行了行了,我也不计较你拿我当由头去见哪个相好了。总归我不给人白作筏子,你借了我的名字,出来陪我喝顿酒不过分吧?”
陶立阳舌头有点发苦,走到客厅接了一杯水:“好,改天我……”
周业成一把截断他的话:“别改天了。我这刚从影视基地回来,过两天又得走呢,改天改到什么时候去?就今天,定位我发你,别找借口了,快点来。”
说罢电话便被匆匆挂断,很快一条信息就发过来。陶立阳头疼地按了按眉心。按周业成的个性,今天要是不去,只怕晚上是要上门来撒酒疯的。叹了口气,进衣帽间随便抓了件衣服,转身去浴室洗澡。
吹完头发,他倒是勉强清醒了一点。只是晃眼看见镜子里人影依然显得郁郁而颓唐。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周业成的,怕是等得着急。他甚少这样没有耐性,陶立阳估计是有别的事,回了条信息说就去,拿上车钥匙出了门。
周业成给的地址,是一间常去的酒吧。整条街上的娱乐业很集中,陶立阳过往是熟客,很多个夜晚甚至白昼都在这里厮混消磨过去,如今大半年的时间没有来,一面停车打量周遭景致,简直有种隔世之感。
房间号在三楼,他记得这一层都是大包厢,上楼的时候,不禁暗自皱眉。抬手推开门,里面果然坐了不少人。基本都是熟面孔,有几个甚至还睡过,陶立阳简直下意识想要逃掉。
“立阳。”有人眼尖发现他了。一时目光都集中过来,总之都是打招呼,也有人转过去对周业成说,还是你面子大……吵吵嚷嚷,根本听不清,陶立阳一律笑着点头敷衍过去。
周业成坐在靠窗的沙发上,说还以为你不来了,待陶立阳走近了,不由得一愣:“你吸毒去了?脸色这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