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和公主和亲的那日,春回大地,南诏国百花齐放,太子巫擎身着玄色大婚礼服,守在风情岛渡口,亲迎佳人。
那一日,在靖和的印象里,墨色天空中压着黑沉沉的云,让人透不过气。一开始的赌气情绪褪去后,后悔之情在心底里不断发酵,恨不能立刻叫送亲队伍掉头回去。
要不是有条黎江水,南诏就是个被崇山峻岭包围的山坳坳。因为杜元甫,她将自己放逐到这等苦寒之地。彼时的她,哪怕心有退意,仍然带着证明自己的希望。她要帮助心上人开疆拓土,建立一番功业。
然而,这一切都在守灵晕倒后,发生了改变。
靖和无比庆幸,自己重生回离开南诏之前的时候。
她不顾花瑟瑟和春兰的诧异,重重的抱上太子,无数遍对不起在心中默念。上一世,她是被狗.屎蒙了心,才会丢下珍珠追求鱼目。
这是太子记忆中,靖和第一次主动靠近他,没有厌恶和嫌弃。
“我去唤春兰进来。”
巫擎推开靖和,保证她站稳后,扬声准备唤人。不论靖和做出这番举动的原因是什么,他都不会再让自己心软。
“太子……”靖和出声阻拦,开了开口,没发出任何声音。她要怎么说,才能让太子知道她的后悔莫及,怎么才能挽回一切,去修补两人之间的感情。
“好好休息,登基过后,你随使团一起回去吧。”巫擎的心随着说出口的话,空了一大块儿,只消稍微低头,就能看见穿胸而过的寒风。他闭了闭眼,抬脚准备逃离。
“我不走!”
靖和急着拽去远去的巫擎,刚买步就因高热虚弱跌倒在地,衣角从她手缝中滑走,“我不走!”
巫擎闻声刚想回头,又硬生生止步,侧着半张脸,用余光观察她的状况。叹口气道:“靖和,你我缘浅,过去是我苛求。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说这话时,巫擎摩挲着掌心的玉钿。他们在上元夜初见,他的眼中只有靖和,靖和的眼中只有那人,彼此伤害这些年,是他妄想。
“你听见了没!我、不、走!”自小深受帝宠的靖和,见他沉湎于哀伤中忽视她的话,生出一股怒气。起身握住他宽阔的肩膀,紧盯着他。
恍惚间,巫擎似乎看见那个活力四射,永远如风的帝女。而不是困于深宫,心神俱疲的太子侧妃。
靖和说完尤嫌不够,补充道:“我靖和,永远都不会从巫擎的身边走开。”
巫擎的浓眉皱起,这会儿觉察出不对劲来。往日不论她出于各种目的讨好自己,绝不会说这样的话。一时间酸涩、疑虑、得到回应的欣喜先后涌上心头,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别急着回话,大病初愈,想清楚了再说。”巫擎拿下肩膀上的柔荑,“等身子好了,再去守灵。”
靖和站在原地颓然的看着离开的身影,她都这么说了,巫擎依然不信,非但他不信,连春兰都怀疑自己被换了芯子。
这日,刚喝完药的靖和,看见春兰鬼鬼祟祟的端来一碗汤水,说是花瑟瑟新开的食补方子。这丫头也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胆大妄为,连上头的香灰沫子都没搅匀。
靖和又好气又好笑,找个借口把人支了出去。临出门前,春兰再三叮咛务必喝完,得了靖和的答应后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
等人确定消失后,靖和才把那碗药倒进屋外花圃里,等春兰回来装作喝了个水饱。如此经过春兰的确认,自己主子没被人换。
不过养了三两日,靖和穿戴好素服,回到了灵堂。三皇子见她时,还是那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样子。要是平常,靖和总得在心里啐骂,今日却认真行礼,道声小叔。
将三皇子吓退一丈远,赶紧去找太子分辨真假。
人前不好与太子说话,人后没有机会见到太子,安安静静守完灵的靖和,一直等到登基大典那日,才见到他。
南诏国以玄色为尊,太子穿上玄色龙袍,祭天焚文,接受百官朝拜,正式登基为国王。靖和在下首望着他,心绪难平。
明明这么优秀的人,当初怎就视而不见。
她看向上首的同时,巫擎也淡淡的扫过她所处的方向,见她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自己,不由得挺直了发酸的脊背,复又暗叹还是这么容易受影响。
新王登基,王后及妃嫔的册封被提上日程,当初太子府中正妃虽空缺,女人却也有几个。前来请安的女人们,各个不怀好意。
自从靖和和亲之后,她们就成了后院的摆设。本以为此生就要看着新王独宠靖和,没想到临了杀出个程咬金。
“娘娘,妾身听说临水轩的那位,很有您年轻时的风采。”女子以帕捂嘴,仍能从眼中看出嘲讽的笑。
“妾身还听说,大王近日的午膳都在那处用的。娘娘掌宫事,不如也赐几个好的御厨给嫔妾,也让嫔妾有伺候大王用膳的机会。”
“妹妹,这你可不知,娘娘未给那里赐人。恐怕引得大王下饭的是秀色,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