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陛下不是真成鱼rou乡里的豪强了吗?”云滢取笑了一句,随后又有些替人Cao心起来,“只可惜那位娘子已经入了宫,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她家里人要了她回去,难道不会在意这一段吗?”
圣上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言简意赅道:“他们不敢。”
能与贵人同睡一个女子在人看来有时候还是一份荣耀,何况那个人还是官家,那个芸儿要是真的伺候过皇帝,在现下看来,不是失贞,反而是荣耀,其实家里人也不敢轻慢她,毕竟这件事也不算是她的错,而圣上连碰都没有碰她,袁家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不过到底是秦氏做下的事情,朕也不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圣上想一想这件事,多少有些辱及皇室颜面,“朕会赐他们家一些田产和金银,责令有司查清其中之事,聊作补偿。”
太后起初的意思是将芸儿和那个内侍毒哑,虽然他们揭发有功,但是他们毕竟知道了皇室隐秘之事,特别是那个女子,将来还是要回到她夫家去的,难免会有走漏风声的嫌疑。
但是后来圣上那阵气性过了也觉得有些不妥,难得有人检举,若是如此处置,将来还有谁敢冒死揭发?
“那我看来,官家不如将这些珠宝首饰田产交给那女子,不必交给她丈夫,这样若是她丈夫不好,她也不至于老无所依。”
云滢也没料到芸儿还能有敢告发皇后的时候,颇有些意外,但不论是为什么,也愿意叫她衣食无忧些:“七郎要是不放心她将宫闱秘事说出去,不妨就从太医院里拿些药丸当作蛊|毒吓唬她,她才能识得几个字,有了太医在一侧说些理由诓她,谁还敢同人嚼天子的舌?”
她笑yinyin地看着皇帝,笑着催他:“七郎,好不好?”
这种孩子气的事情,也就是她能想得出来,但也不失为一件善事,圣上叹了一口气,“都由你。”
“朕就算是不为旁人想,也是要为你和孩子积些福,”她像是一只猫伏在自己怀里似的,教圣上心内的烦乱也少了许多,昨夜太后叫人对皇后施刑,圣上在赐死与否之间也有几分为难:“等将来回銮,朕会叫秦氏去佛寺里待着,非死不得出。”
皇帝对待皇后,或者说已经是秦氏的态度实在是有些决绝,叫云滢总觉得不止是那一点事一样,她印象里圣上并不是一个随意杀人的暴君,但是对皇后却已经动了杀心。
“七郎,皇后,不,秦氏就那么叫你生气吗?”
“中宫失德,便是祸延三族也不为过,”圣上安抚地拍了拍云滢的手,专心致志地在看她:“朕也不想欺瞒阿滢,昨夜确实有过赐死的想法。”
“倒不全然是因为朕生皇后的气,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后,将来总是要立你的,”圣上顿了一顿:“秦氏百年,根基深厚,万一将来有变,朕怕养虎遗患,她一旦从佛寺中出来,怕是会伤到你的。”
秦氏说起唐高宗与王皇后、萧淑妃之事,其实反而给皇帝添了警惕。
高宗赐死自己的发妻和曾经宠爱、甚至为自己生儿育女的嫔妃并不是因为昏庸懦弱,他身为一代英主,当然不是因为懦弱受到武氏的威胁,而是王萧虽然被废,但仍能和外界互通,他自己深觉世家之势难以权衡,担心将来她们现下不死,以后会危及自己选定的妻子。
其实秦氏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那个时候皇帝同她感情未深,想着名分既定,断然不会轻易改立中宫,给个妃妾的名位,叫先后日子不那样凄苦,但实际上元后活着,哪怕废后同她没有深仇大恨,也不曾冒犯过她,但这本身就是对她的威胁。
“今天这些人在朕面前吵个天翻地覆,分成两派,所求无非两件事,”圣上同她说起朝堂上的事情,也不觉得有什么忌讳之处:“他们一面是劝朕不要轻易动摇中宫,另一面是请朕追封元后。”
云滢听到那句“将来总是要立你的”,心内已如泉水咕嘟,澄澈一片的心绪翻涌得厉害,她怔怔地望向皇帝,檀口半张,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是。
“那圣上是怎样想的?”云滢觉得呼吸有些艰难,她心里似乎有什么温热柔软的地方被打开了一角,里面的欢喜与甜蜜不自觉地涌了出来:“七郎答应他们了吗?”
圣上不是因为她有了孩子,想给孩子一个嫡出名分所以才会立她做皇后,这一点她还是很有自信的,是因为他喜欢她,在意她,把她当做妻子一样喜欢,所以才会把这个名分给她。
他说出口的话,一向都是能做得到的。
孩子只不过是叫她封后少一些阻力,即便今日有孕的是别人,皇帝也只是会把孩子记到她这个嫡母的名下,不是叫别人做皇后。
不过元后那个倒也是件难办的事情,时间总会掩盖一个人的错误,元后被废是理所应当的,但是添加上被人谋害的冤屈,似乎这些从前的事情都可以一笔勾销了。
圣上见状只是将她揽得更紧了一些,“朕预备追封她做净仁仙师,至于秦氏,暂且着人看守在佛寺里,不许与外界有通,若她当真要自绝于朕……就是朕要狠心,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