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的是圣上第一个孩子,柔嘉公主生得玉雪可爱,圣上平日也是极为钟爱这个女儿的,尽管她不得宠,但是因为有这个女儿,每次有什么贡品,圣上还都是记着她那份的,只要不犯大错,升位份也有她一个,这份福气叫旁人羡慕至极。
然而一旦有了贵妃,她才知道什么是宠爱。
子凭母贵,圣上盼着贵妃生下一个皇子,但即便是公主也愿意赐予丰厚食邑,哪怕将来贵妃没有皇子可以继承大统,也照样可以与女儿生活优渥。
圣上他不是因为这个孩子聪明可爱又或者身体健康才去疼爱,只要是贵妃生的,在他眼里便比旁的子女强上一千一万倍了。
“贵妃最好生的是个皇子,要不然可真对不起眼下这份快活,”周婕妤等抬着轿辇的宫人们都过去,才松开了捂着柔嘉嘴的手:“否则等到将来皇后得了意,她就是求死也是奢侈。”
皇后的性子她比谁都清楚,云滢要是真的能够为圣上诞育皇子也就罢了,但若是有朝一日山陵崩,云滢这般的人,不被皇后做成人彘就算客气的了。
周婕妤身边服侍的宫人心底发颤,她见仪仗已经过去了,轻声请示道:“娘子,咱们现在还过去给圣上和贵妃请安吗?”
“过去什么过去,现在去了明光堂,怕是也要讨人嫌的,”周婕妤冷哼了一声,“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罢,这些时日老娘娘也很久没见到咱们公主了。”
……
东海郡王也不蠢,接到消息以后明白自己能进京是托了自己这位云侧妃的福,连忙叫人打点行装,收拾了许多,准备在京城长住,又亲自写了一份奏表谢恩,派人先一步用快马送往了京城。
信使是六月初三到的京城,等到初四早晨的时候这封信便已经到了温泉行宫,云滢彼时正与韩国夫人以及云佩在蓬莱殿玩叶子戏,见到宫人把信传了过来,一时都住了手。
云佩是识文断字的,她从宫人手中拿过来,见到信上的内容欢喜不胜,读给云滢听,“贵妃瞧瞧,信上说大姐姐已经生了一子一女,王妃和太妃都十分喜欢她,看来大姐姐随着郡王在封地里过得也算不错。”
云滢虽然欢喜,但是这是在下人和命妇面前,表现的便不是十分明显,她浅浅一笑:“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有了我这个妹妹,阿姐在郡王府里过得就算是不好,那也得好了,东海郡王和太妃与王妃也不敢不疼她的。”
其实想一想就知道,这书信明显是郡王府长史写的,男女有别,自然也不可能是侧妃口述,必然是按照东海郡王的意思来拟。
她这个姐夫算得上是比较风流,府中妻妾总有十数人,大姐姐一个人在外地,能生下子女固然是好事,但是有些磕磕绊绊也是免不了的,更没心力来管远在汴梁皇宫的两个妹妹。
不过大姐从前在郡王府里过得如何其实并不重要,只要她这个贵妃在一日,东海郡王和郡王妃也不敢不待她好的。
“贵妃娘娘好大的口气,”云佩瞥了她一眼,嗔怪道:“也便是官家纵着你,否则您说这样的话,还不叫人疑心咱们家是仗势欺人?”
“仗谁的势?”云滢抚摸着桌子上的叶子牌,她现在身处高处,所能见到的全是逢迎,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这世道原本就如此,之前是娘家势弱,大姐嫁入宗室人家也没个什么音信,现下攻守之势相异,难道就不该他们来奉承吗?”
高嫁风光,但也会有许多苦头,皇宫里还好些,毕竟皇后与圣上除了是夫妻,也是君臣,只要圣上喜欢,皇后也不好来管她,但是她大姐就不一样了,上面有太妃和郡王妃压着,不知道要立多少规矩。
东海郡王是早有嫡子的,庶子分不到什么家业,恐怕她没做贵妃之前,除了那份男女之情,郡王也不至于对这个侧妃有什么特别。
韩国夫人见状也过来凑趣:“要不然白乐天怎么说‘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娘子得幸于官家,自然是光耀门庭,连带父族母族与姊妹夫家一并受恩。”
云佩觉得这话说的不错,她亦深有感触:“外祖父和外祖母都去世多少年了,还得了圣上的追赠,听说这次贵妃受册封,礼部拟旨还是要再进一步追封的。”
韩国夫人称是,“这件事原是妾生的郎君在筹办,说是圣意已定,预备追封娘子亲族,赐田产宅院以供宗堂,并赏林教习一个命妇衔儿,等到将来回京,就叫她出宫荣养,若是娘子喜欢,就召进宫里说话。”
圣上的恩宠固然叫人惊叹,但云滢平日里受惯了,再听旁人说起来除了心里觉得高兴,其实也不算太有触动:“大姐有过生产的经验也是件好事,将来多和我讲一讲,我不至于太害怕,倒是二姐姐这样温吞性子,叫我放心不下。”
云滢望了她一眼,稍有些不满:“圣上原先还许你选的,旁人都是巴不得能有赐恩,你倒好,我叫人催了几次,也不见你说出个所以然,圣上夜里都同我笑你像是块木头。”
韩国夫人隐约听闻过圣上在贵妃还是充仪的时候想给贵妃的二姐一个外命妇的爵位,寻一个进士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