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相信玫瑰其实不需要刺,也可以艳丽尖锐。
只要一片玫瑰花里有几朵这样的玫瑰活了下来,那么没有刺的玫瑰照样可以生存下去。
以后都将是没有刺的玫瑰。
时间久了,照样舒展枝叶,照样开花结果,然后玫瑰也就不会去想缺少的那部分到底是什么了。
她一直告诉自己,玫瑰没有刺也很美……没有刺更美。
催眠,无上的艺术,却不可长久的技术,没能让她在肉体与魂灵上彻底摧毁玫瑰的刺。
但是催眠又必不可少。
若想让这玫瑰不扎手,包裹是必须的。
书籍于她便是这样的包裹。
包裹带刺的玫瑰,在遮掩麻痹刺不曾存在的同时,又矛盾地提醒了刺的存在。
其实有时觉得她奇怪,只不过是矛盾懦弱逃避遭遇美化了的一种委婉形象。
迟煦漾觉得只有自己意识到自己,自己感受到自己,这些那些感情、这样那样欢喜才显得足够真切。
但总是得到自己所期待但分明不可得的欢喜,似乎就不太符合自小所见、历史所形成的规律。
她只好委婉地扭曲欢喜,好像这欢喜见不得光,必定要偷偷摸摸地,由欢喜变为窃喜。
纵然都是喜,窃喜之时必定附带禁忌之中应有的道德谴责与自我厌弃情绪。
欢喜?窃喜?
一字之差,天差地别。隔的便是这血脉亲情,离的就是那暧昧拉扯。
她啊总是处在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不仅仅是窃与明这么简单。
一个人不需消耗大量能量,便可运行两套完全不同的思维模式。
似乎只要想清楚弄明白不犹犹豫豫没有心没感情不内疚,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办到了。
但她到底不是个纯粹的坏孩子,思维的不兼容性加剧对抗了灵魂摩擦与疼痛。凡物不平则鸣,期望与现实不合的落差,让灵魂与肉体滋生龃龉,难免就吵吵闹闹,会拥挤会容不下她感性上不太愿意接受并实行的东西,然后就会花费大把时间去没有意义地烦躁,以及触碰到无可名状的失落。
而此时唯有书才能够给她带来长久的寂静与安宁。
可以这么说,书让她短暂地成全了本我,成为了自我,又失去了超我。
大概是无事可做,曾经她按着大家一个一个地询问这个一听问题一见题目就可以料想到答案的问题。她总爱做些无用的事。
她啊到底在期待什么?
读书,无论是市井通俗小说,阳春晦涩名着,都只不过是消遣罢了。
肤浅是消遣,高深是消遣,看过即忘是消遣,意义重大是消遣,庸俗烂俗是消遣,伟大壮丽也是消遣。
或许迟煦漾生命之中存在某种无意义的细胞,认为世界万物都只是消遣。而在消遣面前,再圣贤的书籍也就勉强构成避难所。
在书中获得的东西,对于她来说,只是在琐碎无聊昏昏欲睡之时,再次消遣了一段琐碎无聊的时光罢了。
事实证明,消遣很成功。
她没有一次想起过他。
醒来,她揉揉自己的眉心,心想怎么就梦到了过去呢。
迟煦漾站起,窗外,夕阳云彩已然褪色,在她睡着的时间里,哥哥给她发了微信。
她没看,只是对着天空,呢喃道:“夏天,真是昼短夜长呢。”
她甚至可以想象到,落日竭尽全力地散发着自己最后的余晖,可最后却仍然无力坠落的场景。
回复哥哥的时候,迟煦漾神情平静,再也没了在游乐园时的可笑猜测与那颗跌宕起伏不安躁动的心了。
—哥,你是说你也想来我们这打工?
—是啊,妹妹都去赚钱了,没道理哥哥还呆在家。
如果她还是未曾下定决心忘记的迟煦漾,那么她一定会慌乱抗拒。
—哥想打工是很好,但是这儿好像有点远。
—逗你玩的。
—哦。
迟煦漾觉得一点都不好笑,刚刚她害怕他过来的样子,哥哥一定能够想象出吧。
—一切都很好,唯一伤心的就是,一旦找了工作,就不能天天去找小煦,给小煦带好吃的,把小煦失去的肉养回来了。
迟煦漾自高三以来的确是瘦了不少,没之前丰腴圆润,下巴也尖尖的戳人疼,细胳膊细腿像根干瘦的柴似的。
—天太热了嘛,哥你知道一旦夏天来了,动物的食欲也会减少嘛。
哥哥和妈妈一致认为她是因为高考压力太大,消耗大又不爱吃东西才干瘦的。
他发来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图。
—没人吃,就没进厨房的借口了,为了让哥哥早日掌握煮夫这项小技能,小煦要多吃点哦。
迟煦漾看见他发来的表情图,想像了一下,如果哥哥做这个动作,噗应该很可爱吧。
小狗狗握爪鞠躬,还配上“拜托拜托你啦”的字样。
她还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