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岁言感觉一股疼痛,在心里缓缓蔓延,揪着掐着一样的疼。
那股激动的神经,如同被横空泼了一盆冷水,逐渐萎缩,发出痛苦的叫嚣。
64、皇子
◎朝廷的人,都一样叫人恶心。
◎
“你讨厌战乱吗?”林岁言一直想问洛子川这样一个问题。
一开始是不能问。因为自己父亲的固执与执念,致使他失败之后,亲人、好友、甚至曾经的属下,皆受牵连。
阑岳门灭门,便是因了苏情曾是风月楼弟子,林朔手下的果。
这种果犹如一颗种子,在洛子川的心里埋了下去。种下了根,将来会长叶,也会开花。一旦牵扯到根源,便如同心弦硬性被拨动,疼痛不已。
后来是不敢问。林岁言怕擅自挑起洛子川的心魔,让他想起那些悲哀的事,让他痛苦。
但是这个问题,答案无需等洛子川亲自言明,是个人都会毫不犹豫地说:“我,讨厌战乱。”更何况是自小就被强加了“叛党之子”罪名的洛子川。
洛子川做不到心怀苍生、心存天下,但是自小受师父的教诲,一颗良善之心还是有的。他以为,如果为了一己私欲,而挑起战乱,是十分卑劣与不堪的行为。
战争会带给百姓无穷无尽的折磨: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些过程暂且不提,只是因为这是挑起战争和平定战争的必要过程。可是结束后呢?挑起叛乱者且不说能否成功,成者,登上皇位,成为万人瞩目的王,而后不动声色地整肃朝廷势力,免不得要连陷害兼威胁地把先皇的势力清除。败者,身死不足以抵其罪,其部下、昔日部下、凡有关系的亲属,通通斩杀。二者若是细细比较起来,恐怕结局都不能叫人称好,最终都免不得要遭杀戮,可这是一个固定的循环不是吗?
如果没有人发起叛乱,皇室权位注定会风平浪静地度传承下去,这样的皇室朝廷习惯了风平浪静的日子,注定会从一个繁荣昌盛的大国,走向一个战斗力地下的腐败的国度,增强对老百姓的压迫,便会有人不服管制,不得不反,所以……
所以这是一个轮回。一个朝代的诞生,到发展,再到毁灭,是一个极其漫长又无聊的过程。没有一些后起之秀叛乱的冲动,怎么会有新朝更加璀璨又美好的明天?
如今在当今圣上的统治下,朝廷已经腐败。关外遭兵入侵,正儿八经的将军非但不去抗敌,反而在统治范围内肆意抓捕无辜而无罪之人,这样的朝廷,又算得了什么朝廷?
因此啊,这样的世道,确实该终结了。
就算没有五皇子处心积虑的布局,没有洛子川突如其来的遇难。还会有别人,会有更多人,奋起抗争,只不过五皇子只是一个位高权重之人而已。
五皇子乃是毕蓉的儿子,母亲渺无音讯数年,自己一直不被父皇所喜,甚至连卑微的宫女、太监都敢甩脸色给他看。五皇子曾想过隐忍,可他发现不管如何,他都比不过他的兄弟姊妹。明明同样一个父亲,他却要比人矮上一等。
后来呀,五皇子Yin差阳错地得知生母毕蓉被父皇关押至鬼林之时,心中五味杂醋,一股愤恨涌上心头。他们母子,不过是当今圣上想惜便惜,想弃便弃的棋子而已就算他做得再好,也不会有人赏识他,所有朝廷皇室中人,于他皆像对要饭的乞丐一般,心情好点便施舍,心情不好便作为发泄的工具。他再努力有什么用?当今圣上真的能够一时脑热,把皇位传承给他么?
按理讲,他是五皇子,怎么说也得有人敬他畏他。可若是他那父皇都做出了“弃如敝履”的榜样,那些朝廷中人怎会不效仿?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林岁言的思绪戛然而止。老神医毫不手软地将一枚极细的银针刺入洛子川身上。
洛子川那根松懈的神经如同立马绷紧一般,浑身颤抖了一下,他嘴角紧抿着,看上去像在受刑,样子十分痛苦。
“按着他。”老神医捏起另一根针。
“到底要扎几针?”林岁言问道。
老神医抬起头,半带奚落地说道:“心疼?那你有本事就带他走啊,告诉你吧,要不是看在我那小徒弟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管。”
正说着,一根细针猛然刺进洛子川肌肤。
洛子川眉头拧成了疙瘩,想必他就算是想要魂魄归天,也不能够安安稳稳地走了。
林岁言手连忙攥住洛子川的,这才发觉那双手极其寒凉,且硬邦邦的,像是一块冰。而此刻,那手有意无意地攥成了拳头——尽管在别人看来是那么不堪一击。
“没事了,没事了。”林岁言安抚道。
不知那安抚是否真的有用,总之洛子川挣扎的幅度是小了许多。
“他身上还有多处伤痕,虽不致命,还是要请神医治一治……”
“你知道他的另一只手为什么不挣扎吗?”老神医忽然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为什么?”林岁言问道。
“因为他另一只手腕被人掰断了,又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