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洛子川报备说,“我今年十六,虽未过弱冠,可却能够对世事有自己正确的判断。我很正常,不傻不彪。”
林岁言嘴唇有些发涩,喉头有点干,他抿了抿嘴,嘴唇轻启:“你应该,是喜欢上我了。”
空气有那么一瞬间凝固。洛子川吞了吞口水,心间的感觉犹如一颗落灰已久的种子在发芽长叶。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酝酿了一会儿,缓缓问道:“是这样吗?”
“那……你喜欢我吗?”
一个下属如此同主子说话,多半是有些大逆不道的了。可洛子川管不了了,他心里藏不住事儿,有些事情总要弄明白才好。如若林岁言骂他断袖,骂他不懂主仆利害,那也没关系。大不了走人,洛子川不怕。
洛子川第一次感觉到内心跳得很快。发现等待别人的答复,是一件十分难熬的事。
“我……”林岁言嗓音沙哑,那双眸子在秋日的暗夜中隐晦不明。他从未料到洛子川会来这样一句话。说实在的,他不曾想过,也不敢想过。
他想说些什么,可嘴巴像是被黏住了一般,说不出来什么。想回绝,可又怕违心,破坏了这一段关系,伤害了两个人的心。林岁言犹疑不定,最后只道了一句:
“你等等我吧,等我三天好么?”
洛子川胸腔内的一口气彻底舒通了开来。放松是一瞬脑海忽而又有一根弦崩了起来。心中那股别扭的感觉并没有因为自己捅破那层窗户纸而变得好些,相反,带着些窘迫和尴尬。如同把自己内心最卑微的地方展露给别人拿捏。
洛子川转过头,他不去想了。那股舒出来的气渐渐又沉淀在胸口,这次来得更加气势汹汹,闷在胸前,堵得人上气不接下气。
“子川。”身后突然传出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洛子川脚步一滞,后腰却攀附上了一只手。那双手揽过洛子川腰侧,动作轻柔,像在照顾他的旧伤。
“你等等我,三天,好么?”林岁言的鼻息撒在洛子川脖颈上,温温的,shishi的。
出乎洛子川的意料,林岁言并没有大发雷霆,也没有驱逐着骂他。只是请求他给他三天机会。洛子川的心像被什么触动了似的。
“好,公子,我便等你三天。”洛子川说道。
回到屋子里时,天已然黑成一片,很难想象这是秋夜未过戌时的样子。
洛子川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心口不自觉地一紧一收,好在解开了心结,多少没那么难受了。
洛子川眼眸隐晦,那扇虚掩着的窗已经被他关上了。微弱的月光透过窗子撒下来,勾勒出一片幽静安逸的景象。
洛子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闭上眼睛,白日中的话语不时回荡在耳畔,伴随着他入眠。
“那……你喜欢我吗?”
“你等等我,三天,好么?”
“好,公子,我便等你三天。”
在一次又一次的对白中,洛子川坠入梦乡。
他睡得并不安稳。快到后半夜时,突然浑身冒出冷汗,左手抓着被子,捏出几条褶皱。洛子川嘴唇紧抿着,看来定然是做了什么噩梦。
他忽地坐起来,眼睛惊慌地睁大着,手心出了汗,额头上细细密密嵌着的汗珠一个劲儿的往下淌。
洛子川舒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手无力地搭在被子上,仿佛刚刚见到了什么要命的吓人事。
洛子川不敢回忆起那个骇人的梦境。梦里,在血腥弥漫的空气中,几个士兵抬出两具尸体。周遭围起来的人很多,伸出手来指指点点,更有甚者往前靠了一步,意欲看清尸体的模样。
洛子川拨开熙攘的人群,走上前去,突然清晰地看到了两具尸体的面容。一股冰凉的寒意顺着洛子川的手蔓延到心间。眼前的事物,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的——林洛和陆云丘的尸体。
林洛嘴角还有一道血迹,顺着下颚一直流到脖颈上,右手手指还透着一抹鲜红,左手手指紧紧握拳,一条长长的刀疤在林洛白皙的脖子处横刮而开,血ye已经凝固,呈暗淡的深红,让人看得触目惊心,很容易联想到此人临死前受到了怎样的折磨。
陆云丘则在另一处,他肢体僵硬,胸膛似乎被尖锐的武器穿过去,捅了一刀还不够,貌似还横着劈了一下。衣服上被血色晕染,叫人看得触目惊心。
洛子川感觉一阵刺耳的尖锐声音划破耳膜,带着势不可当之势不断地碾压神经。
“真可惜了,这么年轻便死了。”围观其中一人说道。
一旁那人忙捂住他的嘴巴:“可不敢乱说,这些人可都是叛党的亲属!”
那人惊愕,惜命地不再言语,只是时而瞥那两具尸体几眼,以来表示自己对他们的同情。
洛子川缓缓蹲下身子,他僵僵地伸出手,去触碰林洛的脸颊,忽地摸到满手血ye。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叫喊声。洛子川转过头,瞳孔瞬间睁大。只见木制的的担架上,抬着一个黑衣少年,少年双眸禁闭,肢体一动不动地躺着。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