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比喻,倒又不恰当——鞭子打在身上,是一种痛法;内力无法控制,又是一种难受法。不过是鞭伤能用药医治,而洛子川所经受的这种痛苦,是必须要自己挨过来的。
内力涌动,带动着身体也燥热起来。洛子川感到周身如同被烈火炙烤,成百上千只蝼蚁在浑身上下蠕动,啃食。
洛子川手指甲掐进rou里,一咬牙根,勉强能够保持一刻清醒。忽地听见一个幽幽的声音说道:“我同父亲研究此药水已有数月,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试验对象。按理说,它能助人内力暴增数倍,只可惜过程过于痛苦。不少饮用此药的武林人士轻者筋脉尽断,下半辈子沦为废人;重者命丧黄泉。”
“所以你要他试!”林岁言感到头一阵舒缓,猛地跳起来,长鞭垂地,几乎要抽出去。
余归寻倒是无所谓地摇摇头:“他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啊?”他靠近了一步,继续说道,“我是药庄少庄主,自小衣食无忧,是被多少人所要高看一眼的!只是那次父亲外出,我药庄不幸被匪徒盯上。他们不仅抢走了药材,还要对药庄所有人赶尽杀绝。我奔到迷踪林,期间不眠不休、提心吊胆,万般感激你对我的收留及救命之恩。事后,我同父亲重建药庄,为了对你的许诺,违背父命把第一批收购的药材偷偷运给了你,而你呢?不仅不要,还当着迷踪林那么多人的面上将我同药材丢出了林子!还说若我再去,便将我抽皮剥筋。”
余归寻顿了顿,又道:“你算什么,你凭什么让我那么难堪,那么狼狈!”
林岁言垂了垂眸。两个人不同的出身也许决定了两种不同的心态,一个药庄少庄主,趾高气昂,不能容许自己受得一丝委屈;一个叛党之子,为了报仇能够不惦念一丝旧情。
但实则,余归寻不明白的是,如若林岁言真正那般冷酷无情,他大抵会在第二次去迷踪林那会儿便死在那里。
“对不起。”安静之中,林岁言忽然道。
“什么?”
“对不起,我不该把对你父亲的怨恨记在你头上。你能来送药材,我很感激你。”林岁言说这番话之时,眼眸低垂着,说不清其中几分真心,几分假意。但对于余归寻这种人来说,当他们处在怒火之中,一句道歉,一声感激无异于最好的镇定剂。
药庄再次陷入一片沉寂。
良久,余归寻才道:“你如果早些说这些,兴许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余归寻的目光飘离,最终停滞在洛子川的脸颊上。
“他会活过来的,但会遭些罪。”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青衣飘飘,恰如从未来过。可笑至极。
林岁言突然朝一旁的洛子川看去。一袭素衣,看起来格外憔悴。不知是否是林岁言的错觉,明明方才还是满头大汗,此刻却隐隐在发抖。
林岁言手指去探洛子川半搭在地面上的手腕。在即将触碰之际顿住,似乎有所顾虑。洛子川抖得更厉害,如若坠入冰窖,全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气。如若有个人走来,定会觉得洛子川全身都在比划一个字:冷!
林岁言下了决心,手掌贴在洛子川手背上,却发现洛子川的体温冷得吓人。方才如同烈火的内力僵下去,僵下去,最后凝固,如同凝结成了覆盖在经脉内部的冰。洛子川脑袋有些麻木了,内力还是那样极快地涌动,不过此时,却是和方才的感受天差地别。
洛子川想,他一定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恰如此时,逐渐与外界隔绝的耳畔倏然传来两句外界的声音,好似在呼唤,在叫:“子川。”
洛子川沉重的脑子有一霎时很清醒,但却无力保持这种清醒的状态。周遭犹如汪洋的海水,纵使拼力上游,也并无大用,总免不过要沉沦。
“既如此。”洛子川想,“既然就要死了,还挣扎个什么劲儿呢。”
他倒是有些感谢余归寻的守信用了。不然就算是要死,身上还挂着两条人命,死了也不会安心的。
“洛子川!”声音徒然变得尖锐,带着叫魂的意味,刺得洛子川耳膜一响。
洛子川做不到求生,自己周遭宛如被寒冰包裹,内力却带着势不可挡之势在已经冻住的经脉四处乱窜。洛子川像是被压着一个大冰块,呼吸不得,动弹不得。
林岁言倏然抬手,一股内力缓缓传入洛子川经脉之中。洛子川感知不到外界发生了什么,但却感到经脉出奇地暖和了一刹。林岁言的内力温暖纯澈,如炉火般将覆盖在洛子川经脉上的一层薄冰融化了。洛子川的脑子也像被捂化了一样,活了起来。
林岁言知晓,一直渡内力不是办法。且先不说自己内力有多少,如若输过多内力,怕会引起洛子川经脉的反噬。两者不相容,恐怕会引起更大的祸患。
“洛子川,洛子川。”他叫着。看到洛子川不再抖动的那般强烈,伺机减少内力的传输。
洛子川经脉中的内力如同找到了可乘之机。在林岁言传输的内力减弱一倍之后加速流淌而过,将融化过的经脉重新冻结上了。洛子川脸微微抽搐,开始运转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