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起小荣的手,往相反方向走去。小荣步幅小,走了两步转过头,看着洛子川。
“小崽子,走吧。”林洛出奇地没恼,低声道。
小荣并非不明事理,他跟上林洛的脚步,头歪了歪:“迷蓉娥,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啊?”
林洛伸手摩挲着小荣的脑袋,“往北方溜达溜达。”
林洛善于伪装,可此时她的话语中带着些哭腔。闷闷的,喉咙像堵着什么似的。
林洛的眼睛有些红。
“迷蓉娥,你……”小荣盯着林洛的眼睛,抿抿嘴,不知该说什么好。
小荣回头,身后已不见洛子川一行人的踪影。
“为什么呢?明明很思念,离别时明明那么不舍,可为什么要分开呢?”小荣嘟囔着。
“因为……”林洛也说不准,“人生啊,只有分别才有再聚,没有一生一世的陪伴,只有无穷无尽的离别。你当然还不懂——”
小荣低着头:“知晓了,迷蓉娥。”
“小崽子,叫‘师父’。”林洛道。
小荣吞吞口水,摇摇头。
“小崽子……”林洛白了他一眼。
崎岖的路上,林岁言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心态。
他眼眸深邃,玄色长鞭自手中垂下,拖在地上,留出一条长长的印记。
“哎。”洛子川伸手捅捅他,“凭你这张嘴巴,今天怎么话这么少?”
林岁言仰起头,一双桃花眸子在面具的遮掩下隐晦不明。他收拢长鞭,沉默了一会儿,道:“心情不好。”
陆云丘小声道:“公子是因为和洛姨分开了吧。”
林岁言眨了眨眼,他抬头看天,感到十分迷茫。
洛子川:“两个都是嘴硬心软的人。”
秋风瑟瑟,三个少年在漫漫长路上走着。
陆云丘深吸一口气:“把小荣送走了,一下子就变得很是寂静了呢。”
“早晚都是要走的。没有分不开的人。”洛子川随口应道。
林岁言脚底微微一顿,良久他道:“是么?”
“什么?”
“人,是留不住的么?总会有分开的那一天么?”林岁言问道。
“嗯。不管是出于什么缘由,生老病死,机缘巧合,老天总会把人们分隔在天涯两端,亦或是Yin阳两隔。人生,还得依靠自己度过。”洛子川道。
又恢复到一片寂静。
林岁言脸色不是怎么好,洛子川不会安慰人,只得硬着头往前走。山路崎岖,坑坑洼洼,高低不平,走路得提防着。
陆云丘倏然一顿,整个人抬起头,像是被震慑住了:“那,那是……”
顺着陆云丘目光望去,远处是一片树林。绿林茂盛,仿佛要往天上长,把太阳的光遮得严严实实,在空旷的地面上尤为突兀。
林岁言的嘴唇动了动,喃喃道:“鬼林。”
林岁言并不是闲得没事要往鬼林闯。乃是这片林子占着重要地界,身后还有不确定因素过强的白五。如果他猜中了林岁言和林洛的身份,将此信息告知给玉阳帮大帮主,再传到焉青耳朵中,他们带着兵追过来应该不出两日,到时候再躲一定来不及。可若是从鬼林穿过去,不仅可以缩短路程,还可以拖延朝廷追兵一时,尽快回到迷踪林。
但眼前的林子,给人一种无端的恐怖感,仿佛林中真的住着女鬼似的。
“怕么?”林岁言转头问。
“当然不怕啊,公子。”陆云丘应道。
林岁言却没回答,目光直直落在洛子川身上。
陆云丘:“……”
“我……”洛子川道,“还好吧。”
一个人闯深山老林当然害怕,可有人在身边就不害怕了。
洛子川把从林洛那儿得来的长鞭掖在腰间,手指搭在上面,微微舒了一口气。
林洛来的时候正是夜间。而此时近黄昏,他们还算走运。
踏进鬼林的那一刻,洛子川感到周遭的光线和温度降了一倍。很寒凉,营造出一种Yin森的气氛。
几缕阳光穿透树木的叶子撒下来,确是在平添恐怖氛围。
很怪,说不上来。
他们向前走了一会儿。洛子川试图远眺,看到的是无穷无尽的树木,遮遮掩掩,掩映着羊场小路。
陆云丘嘟囔着:“这地方……真他娘的邪门。”
洛子川手很凉,像一个行走的冰块。他把手往衣袖里缩了缩,然而无济于事。
突然,一只手抓住洛子川缩在衣服袖摆的手。那手骨节分明,指腹温热,像个暖炉一样把洛子川的小手包裹起来。
并非十指相扣,洛子川的五根手指指根抵在林岁言手心,是五块凸起的骨头。
“你伤怎么样了?”林岁言小声问。
“没事。”洛子川答。他挺不自在的,想把手抽走。
“你不冷么?”林岁言反问。
洛子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