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微微前倾,亲了亲她额角,而后一撩衣摆,起身下了凤撵。
脚步声渐远。
秋夜的风格外喧嚣。
白鹭转花的灯具透出来的灯火摇曳又迷离,丝丝缕缕映照在元嘉脸上,元嘉慢慢抬起手,手指覆在他亲过的位置,发现那个地方很烫。
就像,在发烧一样。
原来这就是两情相悦。
莫名的,她突然开始期待他所说的库罗北狄事了,有没有三媒六聘,有没有十里红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是他就好。
恋爱中的女人果然都不可理喻。
元嘉唾弃着这样的自己,但也喜欢着这样的自己。
心里有期待,做什么都Jing神奕奕,次日清晨,元嘉起了个大早,待珊瑚打着哈欠带着女官们来给她梳洗,她第一次对自己的衣服发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不要素雅,要隆重。”
“今日画斜红妆,戴花树。”
花树是这个时代女子最为隆重的饰品,类似明朝的发冠,但比发冠更好看,华贵但不死板,飘逸但也威严,层层叠叠的珠翠,一条又一条的璎珞,尽显盛世大国风采。
似这种贵重饰品,一般的贵女是没有资格戴的,只是她是和亲公主,又是未来的库罗王后,陪嫁里自然有这些东西,只是以前她觉得太隆重,一直放在箱子里连打开都没打开过,现在不一样了,今天是她成为库罗太后的日子,她当然要怎么隆重怎么来,怎么漂亮怎么来。
元嘉的反常让珊瑚并一众女官颇为意外。
“女郎,库罗王昨日刚死,您这样怕是不合适吧。”
珊瑚一脸复杂劝道——虽说她也知道她家女郎不想嫁给库罗王,恨不得库罗王早死早投胎,但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一做的,哪有刚死了丈夫便迫不及待打扮起来的?
这会让库罗人怀疑她们压根就不是来和亲的。
元嘉看着瑞兽葡萄镜里的自己,态度十分坚决,“放心,今天绝对合适。”
珊瑚:“......”
行吧,她家女郎已经安耐不住终于熬死夫君的狂喜的心了。
珊瑚心里腹诽着,按照元嘉的要求打扮着元嘉。
很快,她脸上不复杂心里也不腹诽了——秦夜天的卫士过来了,邀她家女郎去秦夜天营帐,并在路上说出了邀她去营帐的目的。
显而易见,她家女郎的身份变了,还未出嫁就死了夫君,还未成婚就成了一国太后。
珊瑚:“......”
玩还是侯爷会玩。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的行为让她叹为观止。
与珊瑚的一言难尽相比,元嘉则显得轻松多了,仪态万千往主位上一坐,笑眯眯看着贲陶王子。
大抵是知道自己是个傀儡,贲陶王子缩手缩脚站着,连头也不敢抬,听翻译说她的身份,这才颤巍巍抬起头,只一眼,便呆若木鸡,甚至还无意识说了一串她听不懂的库罗话,傻乎乎的样子让人一看就知道好拿捏。
很好,她很喜欢这个好大儿。
只是她的喜欢并不代表秦夜天也喜欢,高高在上的Yin阳怪气十足的呛人,让一旁充作翻译的库罗人不住擦汗,好在贲陶王子被老国王PUA习惯了,对于秦夜天的盛气凌人非但不觉得被冒犯,反而畏畏缩缩说着简单的中原话。
自己的好大儿被欺负,元嘉顿时母爱泛滥,瞪了一眼一张嘲讽脸的秦夜天,让他见好就收,别再对她的好大儿不依不饶。
秦夜天:“......”
莫名的,他想把她藏起来。
虽然不满,但秦夜天还是听了元嘉的话,没再呛贲陶王子,只是百无聊赖饮着茶,凤目轻眯看着贲陶王子,仿佛在看一具死尸。
秦四为贲陶王子鞠了一把同情泪。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库罗人怎么就不懂呢?
——当着他家侯爷的面看元嘉公主看呆了眼,这不是找死么这不是?
“后叶果然没有骗窝。”
而此时的贲陶王子注意力全被元嘉所吸引,见她替自己解围,心中感激又欢喜,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又飞快低下头,Cao/着不熟练的中原话道:“你们果然是为和亲而来,而不是要吞并库罗。”
元嘉:“......”
关爱智障的目光。
秦夜天手指轻扣案面,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细微的动作落在秦四眼底,秦四叹了口气,手慢慢覆上腰间佩剑,只待秦夜天再有动作,便送贲陶王子去见他短命的爹。
“我们当然是为和亲而来。”
元嘉早就习惯了秦夜天的Yin阳怪气,没把他的动作放在心上,一番话说得四平八稳,“若是不然,本宫又怎会千里迢迢来到库罗?库罗王自寻死路,此事怨不得侯爷,你作为库罗新王,当听从侯爷之言,谨言慎行,修复两国关系,若是不然,他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
“本宫虽与你的父王无缘,但终归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