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
元嘉连连摆手,“我是个马上要和亲的人,他们跟着我只会受罪,不用跟着我,把方子给我就行了。陛下刺的随行里面有厨子,只要有了方子,他们就能做出跟长公主庄子里的点心差不多的味道。”
长公主:“......”
瞧着是个Jing明的,怎么说话做事这么憨憨呢?
转念一想,不憨不傻的人也不会为了救一帮窝囊废去送死。
一瞬间,长公主母爱泛滥,“只有方子如何够?本宫这里的东西,只要你能瞧得上,只管带走便是。”
“可怜见的,你才十六,如何吃得了边塞的苦?”
元嘉收获一大堆金银珠宝。
她的马车装不下,长公主便另派马车给她送回府,言及只要她想要,皇宫里的宝贝她也能给弄过来。
珊瑚:“!!!”
果然是女郎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她还在发愁怎么开口打秋风呢,女郎就把长公主哄得将金银珠宝拱手相送了,跟着这样的女郎,何愁未来不光明?
当然,如果女郎能再上进一点,那就再好不过了。
元嘉:“......”
她真的只是想要个点心方子的。
长公主送的东西太多,一时半会收拾不完,元嘉便抱了个引枕去贵妃榻上打盹,等她睡完回笼觉,勤快的珊瑚已经把东西全部收拾好了,手脚麻利给她换了身装束,拉着她去买东西,“奴都打听过了,秦夜天最喜欢珍宝楼里的东西,咱们多买点他喜欢的东西,说不准他就会放过咱们了。”
元嘉实在不忍打击珊瑚的热情,便跟珊瑚一同去珍宝楼。
还别说,她对这个时代的奇珍异宝也挺好奇的——这些东西搁后世全是古董啊,隔着防护罩摸都不能摸的那一种。
俩人兴致勃勃逛起了珍宝楼,而皇城另一端的秦夜天,则没这么好的心情了,他看着御案后一脸犹豫的皇帝,强按下调头就走的冲动,拱手道:“陛下当读过六国论。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
“陛下以为库罗要的是和亲公主?”
“不,库罗要的是大盛。”
皇帝愁眉紧锁,“可若不送公主和亲,库罗便会倒向北狄,如此一来,我大盛边境永无宁日。”
听到这,秦夜天便知自己没有再往下面听的必要了,但调头便走实在伤皇帝面子,便盘膝坐在绣着云气纹的软垫上,顺手从案几上拿起鎏金鹤立竹林的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茶水刚送到嘴边,忽然感觉这个动作有些熟悉——这是那个所谓的元嘉公主在他面前的动作。
自斟自饮,毫不在意他接下来会说什么,做什么,因为......一切都跟她没关系,她也无力改变。
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是趁他下决定之前多喝两口水,多吃两块点心,在有限的条件下让自己最大限度的自由。
然后,还会抬起那双看似多情实则薄情的眼瞧着他,心里腹诽着这人的废话怎么这么多。
元嘉对他,一如现在的他对皇帝,除了只想大骂憨批外,剩下懒得做任何评价。
秦夜天:“......”
原来他在她心里是憨批。
“......夜天,夜天?”
皇帝又唤了一声,“你觉得朕应该如何处理与库罗国的外交问题?”
秦夜天搁下茶盏,鎏金莲叶茶盏留下一个明显指痕。
他抬眉,眼角眉梢是遮不住的戾气,但那只是一瞬,须臾之间,他又恢复往日凤目轻眯的Yin阳怪气模样。
“如何处理外交问题?”
秦夜天懒懒笑道:“陛下,实不相瞒,这个问题您问我便问错了人,外交,我不行。”
“但我唯一能告诉您的是,只要库罗不再是‘外’,就不存在外交问题。”
年轻的皇帝心头一跳,下意识向秦夜天看去。
还是他熟悉的那张脸,锋芒毕露,面带嘲讽,好似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能让他端正对待的事情。
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这种手段也的确管用,否则现在的他便不是九五之尊。
可两国外交问题毕竟不是他们之前所遇到的问题,稍有不慎,便会挑起战端。
他之前为他扫平一切的杀伐手段,还能用吗?
“夜天,你容朕再想想。”
皇帝轻揉额角,闭目长叹。
对于这个结果,秦夜天丝毫不意外,他转身走出紫宸殿,殷勤的小内侍提着宫灯为他照着前方的路。
宫灯拉长了人影,也拉长了宫墙,高深的宫墙像极了巨大的囚笼,囚禁着卑贱的奴隶与高贵的帝王,而悄然流逝的时间,便是无形的枷锁,将他们照着史书的冰冷去打磨。
要有章法,要尊卑有别,要仁德宽裕,像极了□□/控着的人偶。
了无生趣。
秦夜天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