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很尴尬。
虽然很尴尬,但毕竟有机会活命,只要能活命,还愁以后没点心吃?
她短暂为点心鞠了一把同情泪,硬着头皮开口了:“是五郎让你来的吗?”
女使屈膝向她见礼,毫不留情打破她的希望,“女郎,林尚书病重,如今在庄子里养病,五郎至孝,自是要在庄子侍疾的。尚书身体越发不好,不问朝中大小事务,五郎日夜陪在他身边,自也不知杜家蒙难之事。”
“女郎,奴今日过来,是林都事之托,来此取回订婚契书的。”
啊,原来是来退婚的。
不奇怪,夫妻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呢,更何况是未婚夫妻。
咸鱼选择再次躺平。
可惜了她没吃完的点心。
估摸着是她人生中的最后一顿了。
袁嘉扭头对原主的母亲道:“阿娘,契书在哪?拿给她让她回去复命吧。”
女使:“......”
掐尖要强的杜七娘何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好一会儿,女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女郎,您不怪五郎?”
“怪他做什么?”
贵族小姐的衣服首饰很重,袁嘉刚穿越不习惯,见林家没有救杜家的意思,便没了跟女使寒暄的心,只想找个地方打盹或者吃东西,“他又不是造成杜家抄家灭族的元凶。趋利避害,人之常情嘛。”
只是她看得开,不代表所有人都能看得开,杜家老太太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到女使面前,一开口便是老Yin阳人了:“小七,你何必替五郎开脱?京中谁人不知你与五郎乃自幼订婚青梅竹马?如今杜家蒙难,五郎非但不伸以援手,反而落井下石退婚,此事若传了出去,世人如何看待五郎?”
“纵然林尚书一手遮天,却也堵不住悠悠之口吧?”
“林家子嗣单薄,嫡系子孙唯五郎一人,若五郎坏了名声,御史大夫如何容得下他?哼哼,不入御史大夫之眼,纵然天子看重,也难封侯拜相!”
“可叹林尚书最为看重的子孙,余生不过与林都事一样碌碌无为,终生在不入流的品阶打转!”
女使眼皮微抬。
来了来了,这才是熟悉的杜家人作风。
“老夫人,您别怪五郎,此事五郎当真不知。他若知晓,必不会让都事派奴过来,可五郎再怎么护着女郎,还能越过陛下去?”
女使不卑不亢道:“府上犯了这么大的事,莫说五郎,就连大将军都不敢多言,更何况五郎与尚书?五郎纵然有心救杜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老夫人,您就看在五郎之前待女郎的那些好,把契书给了奴,与五郎好聚好散吧。”
明明是针锋相对的一番话,袁嘉却听得直打瞌睡,古人就是这点不好,有什么话不直接说,拐弯抹角一大圈才会说到重点,按照杜家老太太跟林家女使现在的速度,估计要再说上半小时才肯亮出自己的底牌。
只是她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在这场拉锯战的作用几乎为零,死与不死,都不是她能做主的事,既然这样,她何必掺和?
趁双方唇枪舌战无暇顾及自己,她默默从人群里钻出来,找了个引枕,从原主亲妈案几上端了碟点心,从老太太案几上再拎壶茶,舒舒服服往引枕上一靠,继续自己未完成的大业——做个饱死鬼再上路。
袁嘉与美味的小点心奋斗着,而另一边的杜老太太与林家女使的试探,此时也到了白热化阶段——
“好聚好散?哼,林尚书亲自遣人来我杜府提亲时,可曾想过好聚好散?”
“老夫人,此一时彼一时。”
“此一时彼一时?也好,林家既如此凉薄,那便别怪我心狠,契书既入了我杜家的门,便合该与我杜家一同陪葬,林尚书别想拿了契书去官府登记退婚,而五郎,也别想摆脱我家小七,终其一生,他都有一个沦为官ji的未婚妻!”
吃着点心喝着茶听到这,袁嘉几乎想给杜老太太鼓掌,到底是老封君呢,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且一针见血直戳林家人的心窝,林家人最在意林五郎,最在意林五郎的前程,那就坏了林五郎的名声让他再无前程,以此倒逼林尚书出手救杜家。
再瞧瞧林家女使,到底是年轻面嫩,斗不过风风雨雨几十年的杜老太太,面容踌躇拿不定主意,一看便知到了心理防线已塌,只需杜老太太再说上几句狠话,便会将林尚书的底线和盘托出。
看到这,袁嘉舒服地打了个饱嗝。
很好,她大概不用死了,林尚书把林五郎看得这么重,为了林五郎的名誉,也会拉杜家一把。
就是不知道,他会怎么安置这么威胁他的杜家人?
“尚书并非不愿出手相助。”
“只是,只是此计实在不妥。”
女使抬起头,声音悲愤而不甘:“老夫人,您可舍得让七娘远赴库罗和亲?”
“您若舍得,尚书必保杜家全家老小性命无虞!”
袁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