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引动她体内的蛊虫吗?”
“她身体里的是子蛊,你只要弄死母蛊。自然就会引动,弄不到母蛊,谁也没办法。”老妪看了她一眼:“我可以帮你探探母蛊的地方,但钱,你得加三成。”
女人吸了一口气,Yin恻恻地笑了:“成。”
……
梅卿自金蟾走后,便拿了针线筐坐在靠窗的软榻上。
他是不喜做针线的,闲暇时光,更喜欢看书下棋,但现在他在秀儿的指导下,一针一线缝得认真。
塌上落了散落的几张图纸,虽样式不同,东西却都是一样,娃娃穿的虎头鞋,小巧Jing致,憨态可掬。
当地的风俗,孩子出生,父亲都要亲手做一双虎头鞋,渗透父亲心意的鞋子,能保佑孩子平安长大。
他们已成亲已经三年了,半月前诊出来,自己终于要做父亲了。
往日都做的满是愉悦,今日却有些心神不宁,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他挥退下人,放下针线,站起来在屋里踱了两步,竟然觉得有些头晕犯困。
睡一会儿吧,他想,往床边走去。
……
梅卿于梦中隐隐听到屋里有动静,眼皮似有千斤重,但传来动静的方向让他心里不安扩大,他强撑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面色惶然的小厮,手里托着个小巧的木盒子。
看见他醒来,急忙就要往外跑。
那个盒子梅卿简直太熟悉了,无数次拿在手里摩挲,想要毁去又不敢,深深藏在柜底的,可以轻易摧毁现在一切的东西。
他不顾浑身乏力,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追出去:“来人,快拦住他!”
回廊下端着东西过来秀儿看到这一幕,尖着嗓子叫起来,扔了托盘就要去抓,别处的仆人听到动静也纷纷跑过来,迅速把人围拢。
那小厮眼见着逃脱不掉,干脆咬牙打开盒子,把里面的东西扔在地上踩了个稀烂。
追出来的梅卿看到这一幕,脸上一瞬间失去了血色,浑身一软跌坐在地上。
秀儿跑过来扶着他,担忧道:“公子!”
梅卿死死抓住他的手:“快,快把夫人找回来!”
……
酒楼里,正和人谈笑风生的金蟾心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还没来得及出声便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把她对面的闻笛吓了一跳,忙把人安置在包间的软榻上,叫仆人去医馆请大夫。
大夫还没来,梅家人先到了,说要把家主带回去。
“现在情况不明,实在不宜挪动,还是等大夫看看再说。”闻笛劝道,她实在是怕好友出什么问题。
秀儿面色焦急,可个中原委他也一知半解,实在不好说。只能含糊拒绝:“外边大夫看不出来,家里有药,闻姑娘您行行好,晚了就来不及了。”
到底是别人家的事,闻笛不好多拦,只能看着人被抬上马车匆匆离去。
金蟾在一阵剧痛中醒来,却恨不得立刻昏过去。她算是很能忍痛的人了,但这种仿佛五脏六腑都在被啃噬的痛,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
她忍不住拿脑袋往床板撞去,却被人搂住:“阿寂,忍一忍,求你了,忍一忍。”
她咬住下唇。没撑两下,又晕了过去,没一会儿,又疼醒了过来。
这样来来去去反反复复,中间有两次忍不住了,大吼道:“给我个痛快!杀了我,求你了,给我个痛快!”
却被掉在脸上的眼泪浇灭怒息。
有一瞬间,她的心中甚至是升起恨意的,恨自己为什么要承受这些。恨她们为什么要按着她让她承受这一切。
恨意转瞬即逝,疼痛却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等一切平息,她睁开眼睛,看着守在床边的人。
“是什么东西?”她问,这感觉根本不像疾病。不会无缘无故这样,疼得神志不清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人划开了她的手臂,引了什么东西出去。
梅卿哑声道:“同生蛊。”
虫子啊,怪不得,金蟾点点头:“谁弄的?”
他沉默了一瞬,还是开口:“我。”
“什么时候?”
“你才来梅家的时候。”
“孩子没了吧?”
“……,是。”
金蟾扯了扯唇角,她该感谢不是他们相熟之后吗?她往被子里缩了缩,疲惫地闭上眼睛:“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梅卿站起来,往外走去,走到门边,哑声道:“我不后悔,那时前途未卜,我要保护母亲,保护梅家,这是我唯一可以牵制的筹码,所以……我不后悔。”
金蟾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梅卿走出门外,终于支撑不住,跌在地上。
他不后悔吗?
如果早早认识她,如果早知道是她,他怎么会,怎么会!
如今他失去了孩子,也失去了她。
怎么会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