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青青叹了口气,认命般地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格外嘈杂,不断有重物落地的嘭嘭声,杂乱无章。
“成苓是你吗?”左青青不得不提高音量。
年轻女子嘶哑的哭吼声从远处传到耳畔,断断续续的,明显在对着现场另一个人说话。“……你让我胖,我就胖。你让我瘦,我就瘦,Moris,我只是胖了5磅。”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
Moris用法语回答了她,在说话时,他声音里居然还带着抹奇异的笑意。“漂亮宝贝儿,是你答应这样玩的。可既然你不遵守规则,就得接受来自主人的惩罚。”
成苓的哭泣声突然停顿了一瞬。
“跪下!”Moris微笑着命令道。“跪下,喊主人。”
电话那头什么声音都没了。也许几秒,也许是十分钟,左青青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她张了张唇,大声地鼓足勇气对电话那头的成苓说:“不,你不能跪!成苓你理智一点!”
成苓发出低低的啜泣声。
又过了几秒,又或许是几分钟,左青青只觉得这段等待被拉成无限长。电话那头像是无尽暗夜。
……终于,她还是听见了双膝跪地的声响。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就算成苓跪了Moris,在马家柔软地毯上这种声音也不可能如此响亮。
但左青青就是觉得成苓跪地的声音,她听见了。炸雷一般,撕裂了她内心深处。
“说,谢谢主人责罚。”Moris声音逼近,近的,仿佛是在通过话筒对左青青下达命令。
……太压抑了,简直令人窒息!
左青青主动按断了电话。她胸口剧烈起伏,脸色煞白,空气进不了肺部。两片唇微张,室内静的只剩下她倒抽气的声响。
成苓!
那帮子畜生。
成苓的未婚夫Moris Ma居然也是【笼】的成员之一。现在想起来,与创始人顾琛交往密切的富家子,大约都是那里头的成员。【笼】到底聚集了多少斯文败类?他们在玩弄的,又有多少个像她、像成苓、像Lucika这样的年轻女孩儿?
她当年逃掉了,可成苓呢?Lucika呢?
成苓甚至与【笼】的成员订婚了。这段商业联姻闹的轰轰烈烈,成家是老牌世家,成家需要Moris Ma这样的新贵来支撑巨大的财务流水。成苓会怎么选择,她能离开马家那头畜生吗?
左青青浑身颤抖,抱臂起身,在室内反复踱步。明丽雅致的日式庭院在拉门外,微风吹拂发丝,她目光落在庭院外的天空,呼吸声渐渐平稳。
这里是任古飞替她安置的角落。
她曾经问过他,任古飞,你说这个世界会好吗?
任古飞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我管不了全世界啊,他笑着说,但是哪怕这个世界只剩下一个很小的美好角落,我希望那个角落里有你。我会竭尽全力,把你安置在那个角落。
左青青抬手捋了捋耳后碎发,捋上去,发丝又再次垂落,半遮住她瓷白的脸。她总是这样优柔。
如此优柔,对不起任古飞。更对不起昨晚她和任古飞的约定。
电脑那端传来视频请求的声音,从音箱内回放出来,触目惊心地吵闹。左青青突然间心生疲惫。
她联系了Lucika又能如何呢?倾听,陪她哭一场,除了这些,她什么也做不了。顾琛对Lucika的伤害已过去了七天,验伤报告都不全,而且顾琛并没有实施强.jian,在最后关头,他被妻子一通电话打断了。
Lucika所能控诉他的,只有虐打。
那么就要回溯还原案件现场,他为什么打她,动机是什么,是故意还是失手,那些伤痕如何能证明Lucika是被他人虐打而不是自残?
从哪些角度下手?
……从哪个角度下手,她们都扳不倒顾琛。
顾琛甚至不是华国国籍。
没有足够的证据,眼泪只会带来大片嘲讽与猎奇的目光。她们最多能从道德角度谴责这个男人,争取舆论的同情,尽可能地暴露出这头畜牲的真面目。
除此之外,她们什么也做不了。
——这个世界会好吗?前提是,她和她们所看到的世界,能与顾琛与【笼】那帮畜生看到的世界一样吗?
触目所及,尽头处是无穷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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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和Lucika的约定没能兑现,左青青爽约了。
她绝望地蜷缩着坐在阳台角落,睁着眼,一直坐到了天黑。屋内黑漆漆的没开灯,她抱着双膝,长发垂在身后,越发加重了夜色Yin影。
任古飞回来时诧异地咦了一声,以为她不在家,当即嘟囔道:“这丫头,怎么出门也不和我说声。”
他啪地按亮壁灯。
阳台角落里似乎有个影子动了动。
“谁?”任古飞本能地冲近,顺手抄起放在墙角的高尔夫球杆。
左青青抬起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