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古飞目光快速扫视完,往前迫近了一步,仍旧双手捏着拳,竭力压制揍人的欲望,低沉着嗓子开口。“你为什么哭?”
如果可以知道名字,他不介意把惹哭她的那个人揍成rou泥。
左青青微微哽咽了一瞬,肩头耸动,然后习惯性地垂下眼皮摇头。
啪.啪!
任古飞踩着灰色棉袜,再次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停在她面前,压抑着怒火又问了一遍。“是谁欺负你?是不是你爸妈来电话骂你,逼你回燕城?”
左青青又摇了摇头,轻咬下唇。
任古飞俯身,定定地、死死地注视她。她总是这样安静,这安静并不是源自于顺从或者乖巧,而是另一种沉默的对抗。
她压抑自己,在与他那个看不见的敌人独自对抗。
“左青青,”任古飞就着俯身的姿势,突然间膝盖一弯,跪坐于地板,恳切地倾身凑近问她。“你信任我吗?”
左青青背对客厅坐着,头扭过来看他,他跪坐于她面前,两个人眼对眼,其实姿势很别扭。结果她看见了任古飞的那双眼睛,那双少年时异常清澈的眼睛里如今正流露出痛苦。
任古飞额前黑发耷拉下一缕,染了热汗。
任古飞又往前挪了挪,拼命压抑着呼吸声。“我听人家说,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信任。夫妻尤其是!青青,我需要你相信我。”
逐字逐句,带着汗水的恳求。
左青青认认真真地盯着他那双眼睛看,哭得微红的眼眶内又泛起泪。她再次垂下眼,抽泣了一两声。“我……”
她很想说出来。
倾诉后,或许就不再这么痛苦。
但是她几次张口,都只能停留在这个“我”字。
“我什么?”任古飞探身前倾,大手压在她不断轻颤的肩头,哑声问她。“青青,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她是不是后悔了,后悔跟着他来这里,想回到燕城以及她父母身边?
还是单纯地恐婚呢?
毕竟他们前夜刚讨论了结婚的事情。
任古飞将额头轻抵,触及她瓷白的额,肌肤相触,他声音越发沉沉。“左青青,如果你不能信我,那么你让我以后……能拿你怎么办呢?”
毕竟做夫妻需要契订终身,他和她只有幼年与少年期的类似亲情,爱情刚刚发生,甚至……还没能当真发生吧?
任古飞不能确定,他此刻在左青青心里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于是他的眼睛也垂了下去。“青青,你这样……让我很绝望。”
左青青咬着下唇沉默,几分钟后,她突然扬起脸,碎发拂过额前。“如果我要去告发一个人,你觉得,我会赢吗?”
任古飞皱眉,快速地在海马体库存里翻检左青青曾经提过的信息,尤其是那些不寻常的事情。凡事总有蛛丝马迹可循,他不知道左青青要去告发谁,听起来对方势大,不然她也不会痛苦这么久。
“是南加州那个人吗?”
任古飞问的直白而尖锐,近似于不像是任古飞。
左青青想,她现在面对的是任古飞,质问她的,也是任古飞。不是顾琛或者成苓,也不是其他不相干的人。她可以不做伪装,嗯,或许可以试着说一点点,就指甲盖大小的那么一点点。毕竟任古飞呵,可是从光屁股蛋的时候就与她住在对门。
左青青反复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乌鸦羽睫颤了许久,终于抽泣着说:“是,他回来了。我在燕城见到他了。”
任古飞嗓子里揪着,仿佛含着一口血,喷不出,咽不回。他沉默了几秒,低头才发现自己放在她脸颊边的手指在不可控地颤抖。“你……还喜欢他吗?”
他怎么会这么想?
他怎么能这么想她和顾琛?
左青青脸色突然就变了,她挣扎着要从任古飞怀中跳下地,但是任古飞胳膊仿佛铁箍般牢牢锁着她,她挣不动,便握拳捶打他的肱二头肌。“任、古、飞!”
任古飞挑眉,努力想要笑一下。“你就那么喜欢他?”
喜欢到,瞒着他去见了那个男人。
嫉妒从伊甸园里游出来,毒蛇嘶嘶地吐着信子,啃噬他的心脏。他想起在燕城那次,她裹着雪白浴袍,化了非常Jing致的妆。他从没见过她这样漂亮!可惜,她Jing心打扮后偷偷去见的男人,不是他任古飞。
任古飞嫉妒到眼底隐隐发红,声音越发沙哑。“他到底哪点好?你就这么念着他,为了他,整日整日地哭?!”
左青青瞳仁微缩,片刻后,避开他视线,咬唇勉强地笑了笑。“你先回答我,如果我要去告他,你会帮我吗?”
任古飞一愣,几秒后咧开嘴,笑容格外苦涩。“青青,我必须先知道他是谁、他叫什么名字。”
任古飞寸步不让,和她互相相视,彼此都在试探对方的底线,两个人皆目光灼灼。他们像是两只隔岸对峙的兽,恨不能将对方剥.皮噬骨般。
左青青内心诧异丛生,她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