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长宁看到这一幕不高兴了,父王疼爱她,母妃却好像更喜欢自己这个阿弟,撅了撅嘴,长宁带了哭腔,道:“母妃偏心,怎么只抱他,不抱阿宁。”
闻言,被余昭华抱 * 在怀中的纳兰尔玦停住了哭泣,吸了吸鼻子低头看着下方的长宁,朝她伸出了小手。
这个阿姐,如今看着,比方才好像多了几分可爱。
后来,再回想起那时的场景,纳兰尔玦总会浅浅一笑。
公主殿前的一番吵闹,纳兰尔玦也并不知道自己日后会成为长宁放在心里一直保护的那个人。
余昭华喜欢孩子,尔玦常常来栖霞宫寻她,难免几次三番会碰到纳兰长宁,尔玦心里有点怵自己这个阿姐,每次在栖霞宫撞到长宁,总是会低头恭恭敬敬先行礼。
一日,尔玦按惯例来给余昭华请安,余昭华抱过纳兰尔玦,手指不小心拂过他的衣角,蓦然皱起了眉头,疑惑道,这衣服的针脚怎么做的如此粗糙?
她抱了尔玦坐在一旁,拿了针线一针一阵的给眼前这个长的粉嫩粉嫩的小娃娃缝起了衣裳。
纳兰尔玦静静的坐在小凳子上认真的盯着她,没有说话。
缝了一会儿,余昭华揉了揉眼睛,抬了眸子看了看身旁小小的人儿,端过了书案上的糕点给他。
尔玦摇了摇头,乖巧的伸出手拿了一块递到余昭华嘴旁:“母妃先吃。”
昏暗的灯光下,小小的人儿随了纳兰长宁,抬了眸子看着余昭华,甜甜的叫着母妃。
余昭华听到纳兰尔玦这样喊自己,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唤自己。
半晌,她才抱起尔玦,亲了亲他的小脸蛋,高兴的开口道:“尔玦真乖,下次母妃给你做新的衣裳。”
尔玦环着余昭华的脖子吃吃的笑,小小的嘴巴动了动:“母妃,给尔玦讲个故事吧,尔玦想听母妃讲故事。”
“好。”华服女子将怀中的小男孩抱得紧了些,轻声哄着。
“燕子母亲生了一只小燕子,到了秋天,它们一家要搬去新的地方过冬,小燕子长的弱不禁风…”
女子声音低低的,尔玦听得昏昏欲睡,不一会儿就闭上了双眼,嘴巴一动一动的打起了呼。
就在这时候,殿门口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是尔玦的父王回来了。
他踩了夜色进门,方一进门,就看到余昭华抱了纳兰尔玦放在床榻上,轻轻的哄着。
纳兰寻阆抬了眸子凝着余昭华笑道:“这孩子,就喜欢粘着你,我看比起王后,他倒是更喜欢你一点。”
余昭华看着榻上呼呼大睡的纳兰尔玦,也跟着抿了唇笑:“是尔玦可爱,我也喜欢同他待在一起。”
说完,余昭华好像想 * 起了什么,侧过头,对着纳兰寻阆低声道:“方才我看这个孩子衣角的针眼有些粗,想给他补一补,你猜我扯下他的衣角看到了什么?”
“好好的孩子,被这粗糙的针脚硌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你这个做父王的平日里也不看着点,王后那边不管,你也不在意。”余昭华边说边瞪了纳兰寻阆一眼,没好气道。
纳兰寻阆向前快步走了几步,掀开小尔玦的衣角,果然如余昭华所言,尔玦的身上确实被衣服硌出了一些痕迹。
他沉了脸色,冷声中还带了一丝自责道:“定是我平日里不常去看尔玦,让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都以为我不喜这个孩子,说起来,这都怪我。”
后来,纳兰尔玦再也没穿过针脚不好的衣服,每次婆子送了衣服来,都会交给余昭华亲自过目。
直到…
直到余昭华的病情越发糟糕,身子越发的不好。
直到那一日,纳兰尔玦趴在门口,瞧着长宁跪在余昭华的榻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听到了她们两个人的话,临去之际,余昭华都不忘让长宁照拂这个阿弟。
她知道,纳兰寻阆更喜欢长宁,但只要长宁记着尔玦,尔玦在这宫中就能平安的长大。
不然依着王后的脾气,若是哪一日为了权势,王后也会毫不犹豫的放弃自己这个儿子。
纳兰尔玦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玉石地面上,他没有抽涕出声,因为余昭华同他讲过,他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轻易流泪。
母妃的话,他记在心里,一直都记得。
可尔玦心中却藏了一件大事,那日王后来宫中看他,他偷听到了王后同婆子的对话。
原来,让余昭华越发虚弱的药是王后派人在里面加了东西,他不敢相信,他的母后竟然是这样的人。
本想找机会提醒长宁和余昭华,可他没想到余昭华中毒已深,已经再无良药可医。
都怪他。
未等纳兰尔玦自责,长宁已经从榻边站了起来,走至尔玦面前,她的身子挺得笔直,擦干了眼角的泪痕,长宁强忍下心中的悲痛,道:“阿弟,咱们走。”
她向小小的尔玦伸出手,他微微发愣,却坚定的将自己的小手搭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