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无意中触发宗门护山大阵、被关进幻境的门下弟子已经超过百人了。有些入门不久的弟子修为低微,在幻境中关久了只怕会出事。还请大师兄尽快把他们放出来。”
“大师兄……”
杜鸣打发走了最后一波求见的弟子, 跌坐在松鹤殿正中的花梨木椅上,眼神发直,气若游丝。
“不做了,宗子的位子,老子不做了……”
“嗯?”严行知背着手从殿外跨进门槛,“杜鸣,你说什么?”
杜鸣急忙起身行礼,“没、没什么。见过大长老。”
严行知随手递过厚厚一沓账册,
“昨日下山办事,见了蒙镇守。护城大阵坏了四五日了,他如今也出不得城,只得站在城墙上,把这几个月清算好的账册一本本的扔出来,难为他了。——听蒙钧说,你半年没收麟川城的统计账册了?陆师弟他们这几日便会回来了,回山之前,你把积欠的账目清点好,当面呈交给他。”
沉重的账册压在手里,压得杜鸣浑身一抖。
他咬了咬牙,跪倒在严行知面前。
“大长老,我……”他垂下头,羞愧道,“杜鸣资质平庸,不堪为本门宗子,还请大长老召集各峰长老,去除我宗子之职,另选贤能。”
严行知背着手道,“何来资质平庸一说?杜鸣,你不是向来自诩本门年轻弟子资质第一,只恨入门晚了,没有赶上当年剿灭赤chao的仙门盛况么。听说你还私下里抱怨,陆师弟也没比你大几岁,何德何能,当得仙门四大俊彦之首,又被仪清真人以偌大宗门托付?他只不过出身好,辈分高,师兄弟对他好,出名的时机也正好。总之,运气绝佳罢了。”
杜鸣跪倒在地,不敢抬头,羞愧地声音都发抖了。
“小子无知,故而狂妄,在此之前,竟不知宗子需要承担如此多的事……”
“宗子确实要担很多事,因此才有‘百年难寻一人’的说法。”严行知点点头, “陆师弟这次出门远游也好,把替你担着的事情都卸下来,你这真正的宗子才晓得轻重。”
沉yin了片刻,他又道,“宗子一职,目前还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你先担着,等陆师弟回来,有不懂的,你多向他求教。若陆师弟也说你不行,再换人也不迟。”
杜鸣支吾了几次,小声道,“之前其实我也去过后山几次,向陆师叔求教,但每次还没见着面就、就被扔出来了……”
“就你以前说话做事目中无人的气焰,陆师弟扔你出来,哪里奇怪了?”
严行知冷冷道,“陆师弟的随心之道,最讲究正心。你把心放端正了,再去寻他。”
杜鸣低头应是,站起身来。
一只玄色的纸鹤,便在这时,借着风势晃悠悠飞进了大殿,落于严行知的手上。
严行知惊咦了一声,“出事了?”急忙去捉纸鹤。
砰,大殿里青烟弥漫。
玄色纸鹤化作了两张烫金大红庚帖。
严行知:“……”
杜鸣垂手立在旁边,见严行知分别打开两张庚帖,看清了里面夹的符纸字条,平稳面色渐渐转向狰狞。
“大长老?”杜鸣试探着问道,“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严行知的手指用力,把字条的边角捏皱了一截,“好,很好。”
他咬牙切齿道,“堂堂化神护宗长老,合籍道侣的大事,他一没有事先没有与我这个师兄商量,二没有通知宗门各大峰主,把两人庚帖送回来就完事了!不提前通知倒也罢了,合籍大典如此盛事,他直接通告了天下仙门,三日后举办!他只给了我三日的时间准备!——等等!”
严行知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把捏皱的字条又展开,重新读了一遍,确认上面写的日期没错。
“——八月十五?!”
戒律峰大长老的咆哮声,穿过厚重的大殿门板,震得头顶青瓦簌簌作响。
“他把合籍大典的日子,定在不系舟约战当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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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麟川城内,重新恢复了热闹。
麟川宗的杜宗子,据说连着两日不眠不休,终于把损坏的护城大阵修好了。
城门禁制卸除,新鲜的瓜果米rou送进城里,积攒了七八日的夜香送出城外,城内居住的数十万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又过了两三日,大批得了消息的仙门世家诸人,携带厚礼进了麟川城。
原本就热闹的麟川城内,这下更热闹了。街坊四处摩肩接踵,青石长街人chao不息。
许多仙家弟子前脚刚刚离开东陵海,后脚就收到了麟川宗请柬。
喘气的功夫都没有,提着宗门准备好的厚重礼物,又赶来邙山脚下。大家在街坊酒肆碰了面,各自客气寒暄:
“阁下也来了啊。之前在东陵海便看你眼熟,相请不如偶遇,来来来,同是仙门中人,过来喝酒。”
“这位道友看着面善,可是之前东陵海夜宴一同醉饮的华兄?——啊,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