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什么,去把义肢装上。
再不去我就真的生气了。”
“哭什么?”fork蹲下来,视线与他齐平:“去把义肢装上,我在给你下命令。”
cake还是静静不吭声,fork的气息就开始乱了:“为什么摇头,义肢怎么了,我看你擦得很干净,但又不愿意用,为什么,因为那位fork吗?”语速渐快,对方却还是木着一张脸,反而显得他沉不住气像个傻逼。
“点头,或者摇头。”
他再次要求,咬咬牙压下上窜的火气。
头顶灯泡的橙光照下来,把沉默对峙的两人罩在一块儿,没有点头没有摇头,cake只疲倦地缩起了上半身,又忽然哑叫了一声长音,且时而被忍不住的抽噎打断,听着凄惨和无奈。
“我累了。”
fork说。
“无话可说,任凭你处置!”cake其实是想说这个。
不知道为什么,fork反倒觉得有一丝愉悦,但嘴上还是:“烦了,哑巴就是难弄。”
10—12
腿是怎么断的呢?一个黑暗的梦产生了,像个流转不止的漩涡,人最是疲乏困倦的时候总能沉沉陷进并转到最深,来个人把我摇醒吧,受难者在梦里大叫,在这里他终于能够说话了,他知道这是虚幻的境界却无法凭自身的意志逃离,接着,一只脚重重踩了下来,像一块巨石下落,把骨头压得咯吱作响稀烂无比。
夸张,太夸张了,鲜红的颜色从身体里喷薄而出,像喷泉,把整个漩涡都染红,但是疼痛感并不明显,只有一个尖利的念头告诉他这样的折磨绝对是剧痛的,也让他联想到当时场景里的痛,忽然就觉得喉间莫名被锁紧,脑袋刺痛,结果又不知从哪儿伸出来一只手,被黑雾包裹着,猛地抓牢他血rou模糊的断腿——“小可爱,醒醒,小可爱!——”“啊!”cake恍然梦醒,卸下包袱般猛地哈出一口气。
浓浓的黑浓浓的红,这都是什么?他下意识回想,结果又是轰鸣钻得脑疼,呜嘤呜嘤像蚊虫飞作一团。
费力地把噩梦放下,只有一个念头鲜明:自己还活着。
大床软被,紧闭的厚长窗帘,床头小灯暖光散发,房间里没有打大灯,总体是昏暗的,让人不安。
还有自己正穿一身干净衣服,身体也被洗得很干净。
cake的手被捏着,fork则担心地看他,人是单腿跪着的姿势。
“怎么了,很困吗?刚刚才这么一会儿就睡着了。”
fork打开药箱子,拿出要用的放在床沿,“也对,太晚了。”
听着很温柔,这人明明前面时候还一直发着火,讲话也非常欠、刺人。
哑巴,哑巴,他嫌cake是个哑巴,还觉得哑巴难弄。
cake能偷偷记他这句话一辈子。
“舌尖是你自己咬破的,散发出来的味道其实我早闻到了。
还有你这手上——“fork抬眼,”手张好,给你喷点药。”
上完了药,fork眯着眼睛凑过去要强吻他。
“能不能…给我亲一口,尝尝你的味道,我忍不住了。”
说完,就叼住了对方的嘴。
“唔嗯——!”cake用断腿顶住他腹部,却被掰到一边,人下一秒又被摁倒,随即嚷叫着反抗,却被压得更死。
于是他不挣了,闭了眼歪过头,眉还是拧着,一副不畏死、坦然赴死的模样。
“前天本来是去那边附近新开发的景点的,没想到近期还是关闭状态,然后——回来的途中闻到了一股香味,”fork自我陶醉,“成年以后第一次闻到这么浓烈的甜香味。”
然后,他又激烈地吻住对方。
cake想:把我当个能放香的物品,就单纯摆在他的家里多好。
所以,我为什么生来要有血rou之躯,生来要有这种带不来一点好处的特殊体质,为什么我注定要损失什么献出什么。
热吻中,他又想到fork昨天那三个扎人的字:我累了。
好话和甜言蜜语他总记不太住,倒是那些伤人的话——往往越简单的和脱口而出的,仿佛是威力最大的,刻印到最深。
而他却没意识去计较,就只是总有意无意间刨出来摸几遍,甚至还觉得有道理。
他现在这种性格就是磨人两个大字,有的东西真的配不上。
累的话……好像几个月无人管的生活里,虽然自由自在,但又从来没有放松过,是不是因为累已经成了常态,导致自己没太在意?cake想念上一个对他好的fork,想念那段不长的日子,里面有疼痛有轻微的残忍,但事后温存一下也就傻愣愣不惦记了。
他有一瞬以为那段日子又回来了,不沉不重但是让人喘不过气,他仿佛懂了:原来这是新的负担。
于是第无数次哭起来。
干嘛哭?大概是之前也有那么个人这么亲他,亲得他差点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