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穗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脸上血色尽褪,她惶然低语:“不可能,这不可能。”
长野健次挥手驱散仆从,朝她走过去,在她身前坐下:“为什么不可能?我们已经有过夫妻之实了。”
黎穗之双手紧紧相握,声调上扬:“我绝不会为你生孩子。”
长野健次低头笑了笑,似乎觉得她只是在说一时的气话:“穗之,别和我赌气。”
“你以为我在和你调笑吗?”黎穗之冷然地看着他,“你这样的人,不配拥有孩子。”
长野健次的笑容淡了,凝在脸上,他抬起头:“你还想见他吗?”
语气隐隐带着胁迫。
黎穗之的心又攥紧了,她眸中夹杂着愤恨:“你太卑鄙了。”
他俯身,带着笑意吻了吻她:“想见他,就照顾好自己。我还有公务要处理,晚上回来陪你吃饭。”
长野健次走后,黎穗之一动不动地呆坐在原地,后背靠着硬木的座椅硌得很疼,她却没发觉一样,茫然无措。
她呆呆地把手覆在小腹上,停了一会儿又来回地轻轻揉了揉,始终一言不发。
头好像更疼了,胸口紧紧绷着,有些喘不过来气,仿佛有只无形的手一刻不离地捏紧。
她忽然很想用尽全身的力气重重击打上去,然而拳头离小腹一寸,她无论如何再也下不去手。
她猛然回想起了顾芝仪那个胎死腹中的孩子,浑身一颤。
罪孽,总是要让不相干的人偿还,何其讽刺。
长野健次抽空去了一趟特高课,见了黎曜因。
特高课的地牢里,望着那个浑身带血的男人,他低声发笑:“黎长官,一朝沦为阶下囚的滋味,不好受吧?”
黎曜因没有理睬他。
他走近两步,半靠着身后的台子,吸了吸鼻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穗之有身孕了,是我的孩子。”
黎曜因猛地睁开眼:“你说什么?”
长野健次又重复了一遍:“穗之怀了我的孩子,我们睡过了。”
“我他妈宰了你!”
黎曜因暴怒,牵带着身后锁住他的铁链被震得发出一阵剧烈摩擦的响动。
长野健次叹口气:“别这么激动,我说过要娶她,你是默许的。只不过我把事实提前了而已,你的反应何必如此强烈?”
黎曜因怒不可遏地低吼:“你把她怎么了?!”
长野健次挑了挑眉:“我对她很好,除了在床上激烈一些,我对她再温柔不过了。”
三言两语的挑衅带来的效果,让长野健次很满意,望着面前男人虽然暴怒却什么也做不了的痛苦神情,他觉得亢奋极了。
长野健次缓慢走进他,压迫着他的视线,眯起眼,低声说:“你知道你最爱的女人在床上是怎么求我放过她,求我让她来见你的吗?”
黎曜因的心都要被他的话绞碎了。
他无法想象长野健次轻描淡写描摹出来的景象,那些一分一秒的细碎折磨与痛楚加之在她的身上,该有多么难以承受,撕心裂肺都不足以抵消。
他啐了口血水,疾言厉色:“长野健次,我他妈早该杀了你。”
“晚了。”
长野健次摇摇头,回身走到刑具台前,挑拣了一番,拾起辣椒水,手腕一低,倾数倒在他未曾愈合的伤口上,疼得他狠狠皱起了眉,发出难以忍受的闷哼。
“你现在不仅杀不了我,还要看着我和你最爱的女人浓情蜜意,恩爱生子。”
“痛吗?”他去看黎曜因的伤口,“你们在我面前做戏的时候,一定洋洋得意吧?”
黎曜因缄口不言,只是怒目而视。
长野健次笑了:“明天,我带她来见你。”
看着他眼里一闪而逝的亮光,长野健次扬了扬手,招呼审讯员进来:“把电椅搬过来。”
电椅通了电,高负荷电流疯了一般地运转,通过脑部,损毁着神经系统。
黎曜因低吼着,脸上剧烈抽搐起来,眼球几乎全部充血,双手反复挣扎蹭着紧扣在手腕上的硬皮圈套,重重地磨出了骇人的血印子。
长野健次复又靠回去,双手抱在胸前,态度轻松:“黎长官,你这副样子,看起来真是狼狈。”
见他说不了话,他抬起手,闲闲地按下了一枚按钮,电流瞬间骤减。
黎曜因整个人瞬间软塌下来,头无力地垂下去。
“以卵击石,你们中国人总是爱搞这一套。”长野健次从鼻腔里哼笑一声,话里添了冷意,“姚湘晚那小娘儿们什么都招了,我劝你也别硬扛着了。扛到最后还不是个死,又有什么意思?”
信息不对等,太过寻常的审讯办法,黎曜因还是缄口不言。
长野健次显然失去了一些耐心,话出口多了不耐:“你效忠于谁?”
他猜测:“军统,中统,还是,共产党?”
黎曜因终于开口了,带着极度不屑的鄙夷:“你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