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天,他们似乎一下子又老了十岁,眼睛里透着丝丝绝望,只有看到吴悦的时候,眼睛才稍微地亮了一下,随后,就拥着他泣不成声。
箫竹筠看着神情这样的两位老人,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看着相框中的吴子荣,斯文清秀,一如当年初相识。她和这个人相遇了,相恋了,结婚了,又离婚了,她曾经因离开他而伤心,如今,又要因他的离开而难过,在她的这趟列车上,吴子荣从此永远不会再出现。
箫竹筠微微鞠躬,是向吴子荣,也是向他身边的吴父吴母。
吴母张了张嘴,看着箫竹筠,所有的话却都说不出来。
当初她和吴子荣离婚,她虽然心疼惋惜,心里也未尝没有一丝庆幸,新来的儿媳对儿子的前程会更有帮助的吧。然而现实替箫竹筠狠狠地讽刺报复了她。
仪式大约总共是一个多小时,结束后,吴父抱着吴子荣的遗像,坐在车中,送他最后一种。
人死如灯灭,只留下灰烬,装在小小的匣子里,这就是全部的他了。
他半生汲汲经营,甚至不惜毁了家庭,如果知道将来的结果不过如此,还会不会那么热衷名利?
偶尔她也会想起谭惜惜,那天最后的话,她没有对任何人说。
其实她也很讨厌谭惜惜,非常讨厌,已经到恨她的程度,有时候也会想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希望她能够忽然从人间蒸发,比如,站在路边被车子撞了,比如得了不治之症,甚至雷劈等等类似的Yin暗想法,但自从她死后,那些和她有关的一切一切,都倏地从脑海里消失,死已经死了,还要那些念想做什么。
那是一个偏执的女人,把悲痛渲染开,波及了身边的所有人,然后用这样惨烈的方式告别生命。
没人知道她这样是安息了还是依然不甘心,但至少,她安静了,纷纷扰扰都已与她无关,留下的,只是她的家人替她伤心难过,她伤害的人为此心存怨恨。
当天她回到家中,翻出手机,看着存在手机里的朋友同事亲人,有一种陌生感,又看了看自己手机里的短信,那些看过的还没有删除的短信,尤其是那几天吴子荣发给她的所有短信。
粗粗扫过一遍之后,她删除了所有短信。
杨菁华打过电话给她,她迟疑着,本想接起,但最后还是撤掉手机电池,她总感觉自己亏欠了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有一句话说的好“相见不如怀念”,既然不能给他任何承诺,就不要给他任何希望,时间可以冲淡一切,若干年后,彼此还能记得多少曾经共同发生过的事情。
葬礼后,箫竹筠安静了好几天,懒于说话交流,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想起吴子荣,内心失落。
她已经很努力地要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事情,有时候挺恨这些事情,明明知道不可以埋怨一个已经离世的人,但会很无心地想对吴子荣说,为什么会是这样,在这个时候。
在她已经是要把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全部忘记的时候……
在她已经不爱他的时候…..
在她已经爱上别人的时候……
忽然间很想一个人去旅行,很小的时候,非常羡慕那些自由自在的旅行者,背一个宽大的帆布包,里面装着必须的东西,从一个地方辗转到另一个地方,随性而行,无拘无束。
第三十九章 想要一个人去旅行
如果说当日的离开是一种解脱,那么随后的明天就是永久寂寞。
箫竹筠很后悔,她本想一个人静一静,什么都不管,结果演变成任性而为,走的无声无息,现在回想都觉得自己没脸回去
乌镇的确是样如其名,如果不是街上闲逛的现代人群,她一定以为自己回到古代,连垃圾桶都搞得特别有自然味道。
可是箫竹筠却觉得不开心,这段时间的分开,反而让她确实自己注定要回去和张执手到老。她站在窗前,听着连绵不断的蝉声,脑子里一片空白,窗外粗壮的槐树叶茂盛,这让她更加热爱站在窗前,炎热的夏季,整个人也变得慵懒嗜睡,每天晚上七八点就困了,一觉睡到七八点,醒着的时候,会偷偷问自己,他现在在干什么。
寂寞是一种富贵病,一般人都忙着赚钱,哪里有时间去寂寞,顶多是感慨怎么又是自己一个人,于是开始寻摸着找另一面。
所以,她开始想念他了。
百无聊赖中,她打开电视,本来也没打算真的看,只是觉得开着电视机听听声音感觉没那么寂静,可是等到电视上的人出现的时候,箫竹筠整个都呆住了。
这是吴子荣生前接受电视台采访的一期节目。
她像傻子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心想,电视上他没怎么变,还是那么意气风发,可是谁知道呢,或许他的墓地上都已经长草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箫竹筠觉得自己很残忍,可是有句话不是说吗,越清醒的越残忍,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清醒着还是糊涂着。
她觉得自己理不清自己心中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