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看见贺兰氏拿着一碗黑黢黢的汤药,往女婴的嘴中灌。
许氏想要阻止,却来不及。
之后,她再也没有提起,这个女婴,就是贺兰氏自己的孩子。
许氏明白贺兰氏心中有恨,她恨李年利用她找到了南朝太子的下落,今夜,她的孩子死了,李年的孩子活了,这又是一重恨。
但许氏没有想到,贺兰氏竟然报复到了她的亲生骨rou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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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桓听了许氏的故事,面色更沉,他已经知道了这女婴是谁,却依旧问道:“这女婴是?”
许氏说:“李家三娘子。”
高桓闭上眼睛,接着问道:“那汤药?”
许氏说:“是南朝的药,或许应该叫做毒药,南朝皇室生来就带有一种病,因为身份尊贵,所以会给平民灌药,让他们做药人,日后观察他们的状况,来斟酌用药。”
高桓睁开眼,眼中有寒光现:“李三娘子被贺兰氏灌下了药人的药?”
许氏点头:“是。”
高桓说道:“她如今身体虚弱,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琥珀金蟾也调理不了。”
许氏并不知道如今李桑桑的下落,她被关了许多年,对外面的事都不甚清楚,她说道:“双份的毒性,大约没有几年了。”
高桓站了起来,许氏看着他,却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声音很轻:“这件事,不要告诉她知道。”
高桓走出书斋,明明是春风拂面,他却感到彻骨冰寒。
他的脊骨不再挺直,而是微微弓着,像是陡然间老了几岁。
高桓走到李桑桑房中,脸上盛满微笑:“阿娘走了?”
李桑桑皱眉:“谁是你阿娘?”
高桓一下子拥抱住了她,他抱她很紧,李桑桑感到颈上有温热的ye体。
李桑桑不解:“怎么了?”
高桓却说:“看到你今日高兴,我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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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当初从太极宫抱来的婴儿已经长大到三四岁的模样,能跑能跳,活泼可爱,高桓给他取了小名叫康儿。
窗外飘着雪,屋内熏笼烧得暖,李桑桑倚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小皇子在追着宫女打雪仗。
康儿nai气的叫声和小宫女咯咯的笑声合在一起,让李桑桑不由得发笑。
但是很忽然地,笑声和叫声都停了。
高桓一身黑色大氅,脚步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走到院中,看着康儿在疯跑,不自觉皱了皱眉。
康儿没有注意到,一头撞到了高桓的身上。
康儿仰头,小脸顿时煞白,被吓得不轻。
“父……父皇。”康儿很怕他的父皇,应该说天下没有人不怕他的父皇,尽管父皇名声很好,但这两年来,他越发严格起来,让儿子和臣子都战战兢兢不已。
高桓皱眉说道:“你母后身子不好,在这里吵闹会烦到她。”
康儿结结巴巴说道:“儿臣下次不敢。”
康儿大气不敢出地看着高桓越过他往殿里走去,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康儿有些沮丧,他又一次惹父皇生气了。每次康儿感到对自己不满意的时候,宫人都会安慰他。
“您是圣上唯一的孩子,是皇后娘娘之子,圣上怎么会不满意你呢?”
康儿想起严苛的父皇看他母后的温柔眼神,这时候,他便开心起来。
高桓走到门口,他眼中浮现出了一丝哀痛,脚步一顿,然后他听见里头李桑桑的咳嗽。
他不敢慢下一步,走进去的时候,脸上只有温和的笑。
李桑桑费力地转脸看他:“外面忽然安静了,你又数落了康儿?”
高桓走到李桑桑床边,坐下:“他太吵闹了。”
李桑桑说:“这样才热闹,我现在尤其喜欢热闹,你往后不许拘着他。”
高桓拿起桌边的橘子,细细为李桑桑拨去橘子皮,他垂眼掩住神色:“好。”
他将橘子拨好,然后隔着皮放在熏笼上烤。
李桑桑摇头:“不用费劲,”她看着窗外的飞雪,“我想出去看看。”
高桓眼眸中有一丝痛:“你的身子……”
李桑桑已经卧床许久了,她已经习惯,但今日,她就是想出去看看。
李桑桑说:“就这一回。”
她抬眼看着高桓,虽然脸色苍白,眼中却有明亮的光。
御医很早之前就说过,这是李桑桑最后一个冬天。
高桓看着今日李桑桑Jing神奕奕,心中的不详感越来越大。
“陛下?”
高桓声音颤抖:“好。”
他将李桑桑抱起,她小小一团,就这样团在高桓的怀中,高桓用大氅细细密密地将李桑桑裹住。
李桑桑在镜子里看他们两人,她笑出了声:“你看,我们两个好像一个大胖子。”
高桓看着她笑,不由得也笑了,然后他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