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犯愁之际,九霄之上风云巨变,原本晴朗的天空堆满乌云。
云海不断翻涌,浩浩荡荡的扇翅声自极远的地方传来,一群来南方避寒的禽鸟不知被何物所惊扰,密密麻麻挤在空中,遮天蔽日,端的是一副灭世之景。
所有人都抬起了头,不约而同望向天空。
倏忽间狂风骤起,浓得像墨一般的黑气在空气中缕缕散开,藤蔓般缠绕住陆灼霜腰肢。
待众人意识到有何地方不对劲时,那团黑气中赫然浮现出一张Yin鸷俊美的人脸。
红色徐徐铺撒在陆灼霜眼前。
她目光怔怔望着院中炸开的那一篷蓬血雾,半晌,才道:“你疯了。”
黑雾散尽,伏铖正在低头擦拭溅落在手掌之上的血迹,他长睫低垂,喉结微动。
“我说过,师父只管去找,找一个,我便杀一个。”
这一刻,陆灼霜只觉遍体生寒。
她从未想过,堕魔后的伏铖会变成这副模样。
当天,全修仙界都炸了。
凌霜仙尊招来百名美男子做夫婿,却一同惨死于她那孽徒伏铖之手。
故事延伸成若干个版本。
有人说,是凌霜仙尊始乱终弃,与这小徒弟有着不干不净的关系,玩腻了便一脚踹开,最终逼得小徒弟黑化。
亦有人说,是那孽徒伏铖觊觎师尊陆灼霜已久,求而不得才黑化的。
还有人说,小徒弟本为某邪修后人,蛰伏在凌霜仙尊身边多年,就是为了报弑父之仇,至于,为什么不将她一起杀了,还不是因为她生得美,对她这样那样,岂不比直接杀了爽快?
此时此刻,全修仙界话题中心人物陆灼霜正在盯着一个手环发呆。
她刚被伏铖掳来,就套上了这玩意儿。
从材质来看,这玩意儿瞧着像是用玉石打磨而成的,一戴上,陆灼霜就成了个没有灵力的凡人。
她拨弄着这玩意儿研究了一下午,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终于放弃挣扎,仰头望向伏铖:“这是什么东西?”
伏铖正懒懒靠在美人榻上,身后白芍大簇大簇地开,却只能沦为衬托他的背景版。
他嘴角一勾,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缓:“送给师父的见面礼。”
陆灼霜:“……”
她可不想收这种礼。
伏铖入陆灼霜梦时并未带上寂灭。
时隔百年,再见陆灼霜,寂灭也是颇有些感慨。
伏铖这“一觉”睡了近百年。
起先,寂灭还凄凄惨惨的觉得自己回到剑冢,去等下一任主人,岂知,这小子竟真能与魔神融合在一起,又重新活了过来。
寂灭永远也忘不了他醒来时的那个场景。
魔气冲天,须弥峰上的草木于一瞬之间凋零。
这小子从前就蔫着坏,如今都坏到恨不得将“大反派”三个字贴脑门上。
寂灭以为,这小子顶着一张反派脸醒来,第一件事必然是去找妖皇报仇,他却在上元节那日入了陆灼霜的梦。
寂灭以为,见过陆灼霜后,他该去报仇了,结果,他又跑去找锁灵镯,途径妖宫时,才顺手收拾掉妖皇,惊动九州。
身为一把过来剑,寂灭是愈发担忧自己的剑身安全了。
这小子再怎么扑腾,怕是都逃不出陆灼霜掌心,更别提,熄染剑还专克寂灭剑。
寂灭这厢正在忧心忡忡,另一头,陆灼霜已被伏铖一把摁在地上。
他冰凉的手指划过她唇畔,神色Yin鸷道:“师父,温毓可曾这般对你?”
陆灼霜不知伏铖又开始发哪门子疯,压制住心中的异样,皱着眉摇头:“没有。”
伏铖却笑了,紧紧攥住她下颌:“我不信。”
陆灼霜这辈子还没这么憋屈过,本就不满他这般滥杀无辜,又莫名其妙被折腾了一下午,一时间怒从中来,险些就道:我管你信不信。
最后还是靠理智将这六个字给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她当然知道伏铖在计较什么。
无非就是听信了外面的风言风语,真以为他是大师兄温毓的替身。
思及此,陆灼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她与伏铖的相遇,当真是个十分Cao蛋的意外。
一百一十四年前,酒量极差的她误买了一坛度数略高的果酒,结果可想而知,她喝得烂醉如泥,连人带坛一同摔下了断崖。
这一摔,险些摔去了她半条命。
再睁开眼,她已忘却前尘往事,变回那个刚出车祸的七岁小姑娘。
她脑部遭到重击,还十分狗血地失了忆,在现代社会生活十三年后,才又重新回到书中世界,与年仅六岁的伏铖相遇。
陆灼霜耐着性子去与伏铖解释。
告诉他,自己当初为何看不出他与温毓生得相似。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陆灼霜说得口干舌燥,却只换来伏铖一句。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