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和雨儿相同,子尘……可会做那袁正?
忽然怕了起来,她不是雨儿,没有她认准一件事不回头的勇气,没有她不留后路的冲劲。她实在是怕得很……若子尘真的……她怎可能活得下去?
拼命摇头,子尘不是那种人,绝对不是!
不可能会是的啊……
子尘平时嬉皮笑脸,说起话来也常常是夹缠不清,朋原来很是看不起他。现在知道他在法术上深藏不露,自是不敢再轻视他。但他说他是通州第一才子一事,朋始终嗤之以鼻——哪里有这样的才子啊!
盈门的文士以及贺礼打破了朋的藐视,尽管不像,但这个叫张子尘的人,还真的是众名士口中的大才子。看着一个个年逾不惑之人拱手跟他称兄道弟的,朋不禁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谧儿问过他,既是文士,为何不考取功名。
“呵呵,我不是说过吗?我就是写文章不讲规矩才会落第的啊!”子尘仍是唠叨,让两人刚刚升起的一点敬佩之情顿时消失,“糟糠两个功名字,为之要我违心屈颜,我做不到。张子尘自有其文笔,不喜欢伪道学就是不喜欢,朱老夫子又顶个……呃,又是什么东西!”差一点说出脏话,子尘忙忙改口。
谧儿似笑非笑:“我觉得我对你了解得很少啊,张大才子!”
子尘惊得手心出了冷汗,见谧儿神色并无不悦,方才放心笑道:“那么,现在开始了解,算迟吗?”
子尘父早亡,幼时家贫,后得机缘学艺读书。十七岁逢大考之年,入场半个时辰便要交卷走人——当然,走是走不了的。据说帘官看了他的文章之后为难至极:若论文才思想,满场挑不出可以与他相比之人,但这文章……分明不合体啊……
主考官之一的内阁大学士是爱才之人,特特来探访子尘,表明保举他的意图。
子尘淡然一笑答道,他只是想看看这江山万代的朝廷到底要什么样的人才,顺便开开眼。现在既然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想看的都看过了,多留也是无益。不等皇榜贴出,竟然径自回了通州。
经此一事,子尘文名顿起。通州及其所在行省本就是出文人的地方,当今圣上昏庸无能权臣当道谋害贤良,一些文人骨气铮然,竟不以做官为荣。子尘此举大快人心,众名士纷纷来访,很是热闹。虽有一些“忠于”朝廷之人冷嘲热讽,他们却也不顾,往来反而更加频繁。直到近年来才少了些人——子尘开了醉尘书斋,众人怕扰他,也便少走动。但既得到子尘娶妻的消息,自然还是要道贺的。
“你……当真不想为官?”谧儿有些怔然,她是一个自认附庸风雅的鬼,宋朝时也认识一些文人——当然,别人不认识她就是了——无论怎样的文豪,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终生营营,也不过就是功名权势而已。
子尘缓缓摇头,然不知谧儿之意,心中毕竟忐忑:“谧儿,你是想让我做官吗?如果你要的话……”
“笨蛋!鬼还在意你那一点功名不成?!”谧儿佯怒,止不住唇边笑意。
这个男子,竟然真的是将那世事荣华看作粪土呢!那么,成仙得道,他也该不会去想才是。
勾起嘴,美丽的笑勾去了子尘的魂。适才的能言善道成了张口结舌,手缓缓伸出握住谧儿,谧儿微微一缩,脸上红晕。子尘的手坚持着,谧儿也不再躲闪,任由他握着。
盈然在心的,是那一种充实感,心,由这交握的手而充实。付出与得到,拥有与被拥有,竟然是那样纯然的安心及快乐。
忽然明白了本来觉得很蠢的韦庄那阕“思帝乡”——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休。
雨儿最后的无悔,也只是因为在杏花满头的春日,见到陌上那风流倜傥的少年,那一瞬间的心动,便延伸到了永远。付出的感情,便是经历了再多的伤,也是无怨无悔的。
她相信他,她无悔。手中的炽热提醒着她曾有过怎样的狂热,她为他成为一名女子,她认定了他。
他……绝对不会负她的。
“张公子,你不是真的要娶别人吧?你是爱我的对吧?是谣传吧?没有这档子事吧?张公子……”推开门的是洪静蓉,打破了屋里的一片宁静温馨。谧儿心中一慌,放开了子尘的手。
谧儿失去灵力以后便显了形态,子尘总是担心她会出事,很少让外人见到她——毕竟狩鬼还在,谁知道会不会使出什么Yin毒手段来对付她?此刻见洪静蓉进来,他脸色一凝,将谧儿拉到身后。
洪静蓉冲得急,几乎是穿过朋的身体到了子尘面前。子尘见她表情无异,暗中松了口气:“洪姑娘,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你要娶的就是这个女人?”子尘动作虽快,洪静蓉还是看到了谧儿。她眼中带着怨恨的,紧紧盯着谧儿,尖利的眼神似乎穿透了子尘的身体,“哼,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谧儿打了个寒战,不自觉的瑟缩一下,子尘感觉到她的恐惧,一张脸沉了下来:“洪姑娘,请您注意您的语气。谧儿是我唯一心爱的女子,是我要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