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亲王优雅的举起茶盏放到嘴边吹了吹,轻抿了一口,赞道:“果然是好茶。”
陆一阳慢慢的喝了一口,不由哑然失笑。原来这茶只不过闻起来极好,口感却实在不怎么样。不仅如此,细细一品,竟有些苦涩的怪怪的味道,还远不及自己平日常喝的碧螺春呢。
他唯恐失礼引起父亲的不满,勉强自己又喝了几口,这才站起身来告辞。
姗姗公主也不挽留,一直把他们送到了紫薇宫外,看着父子两人去得远了方才回宫。
第二十章 为君枉凝眉
“爹爹,我好困啊。”陆一阳突然感到说不出的乏力,几乎站立不稳,一面走一面连连打着哈且,伸手拉住了父亲的手臂。
“那就先回宫歇息吧,为父明日一早再来接你如何?”肃亲王关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招手唤过了一顶软轿,一手扶着他坐了进去吩咐侍从送回太子府。
“那……好吧。爹爹千万莫要忘记了。”陆一阳闭着眼睛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很快的就进入了梦乡。
这孩子,刚才还心急似火的要出宫,这会儿却睡着了。唉……还真是有点奇怪呀。肃亲王淡然一笑,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本想亲眼看着他回宫睡下再走,又怕回府太晚王妃会担心,肃亲王摇了摇头,转身上马走了。
四个侍卫抬着轿子健步如飞,不消片刻便拐进了一扇偏僻的宫门。一名身材魁梧的青衣男子正在门里候着,四个人见了他便唯唯诺诺的放下轿子退了出去。
“启禀公主,事情已经办妥了。”青衣男子恭恭敬敬地的站在阶下回道。
“我知道了,刘总管辛苦了,下去领赏吧。”姗姗公主心不在焉的说了一句,一转身走进了夕照阁。
她独自一人上了楼梯,脚步竟似十分的沉重。她一手推开了房门,轻轻的坐到了床前的绣龙墩上。
一旁紫檀木雕花立案上放着一对栩栩如生的金麒麟香炉,嘴里喷吐着袅袅的轻烟,满室充溢着淡淡的薄荷香气。不远处摆着一张宽阔的盘龙书案,除了文房四宝之外,一架古色古香的瑶琴静静地躺在那里。
这里的布置几乎就和陆一阳的寝宫一模一样,尤其是那架瑶琴,根本就是刚刚遣人从太子府里搬来的。
如此的用心良苦,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再过半个时辰,他,就要醒来了么?眼看着案上沙漏里的白沙一点一滴的溜走,她的心里就如同被塞进了一团乱麻似的纠缠不清。
那西域怪叟亲手配置的离魂神水是不是真像羊皮书中记载的那样神奇?他会将她当做自己最最心爱的人?看着躺在眼前圣洁得如同千年冰雪般的男子,她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万一……他没有被迷倒可怎么办?她要如何对他解释自己所做的一切呢?她真的好怕啊,怕他的冷淡,怕他的鄙视,更怕他的无情。
他还是那个陪她弹琴,陪她下棋,陪她一起捉蜻蜓的一阳哥哥吗?还是那个背着她玩耍,任她撒娇耍赖的男孩子吗?还是那个平常的时侯板着一张冰山脸,高兴的时侯会对她灿烂微笑的少年吗?
是,却又不是。
自从他们年满十四岁以后,她的一阳哥哥就和以前不同了,对她越来越冷淡。他再也没有陪她荡过秋千,斗过蟋蟀,也没有单独来找过她了。
他为什么要故意疏远她,让她伤心,让她难过,让她流泪呢?难道他不知道她只喜欢他一个人,除了他之外她绝不会出嫁吗?
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自童年时起就铭刻肺腑永远也忘不掉的脸,她的神情一阵恍惚。就仿佛自己在向着一个看不到底的深渊中急速的坠落。
奇怪,为什么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她都会有这种近乎绝望的感觉呢?是的,她爱他。爱得刻骨铭心。但爱又如何?她永远也无法走进他的心里,他说过,他只是她的哥哥。
他还是那样的美,美得惊世骇俗,美得不近情理。美得让人心动,更让人心痛。
无数记忆中的片段纷纷的涌上了心头,一幕幕的是如此的清晰,简直令她粹不及防。
还记得六年前,他们十三岁的时候,一起在御花园醉春亭中下棋时的情景。
“一阳哥哥,你为什么总是输呢?”她仰起脸问。
“因为,姗姗输了就会哭鼻子,而我不会啊。”他冲她微微一笑,云淡风轻。
“谁说的,你尽了全力,我也未必会输的。”她噘着小嘴不服气地说。
“可是,我必须让着你的。”
“为什么呀?”
“因为你是我的妹妹。”
……
“一阳哥哥,你为什么总板着一张脸啊,笑一笑,好不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没有开心的事吧。”
“可是……姗姗喜欢看你笑哦,你就笑一笑给我看嘛。”
“好吧,谁让你是我的妹妹呢。”
“切,什么呀,人家不过比你小三个月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