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里,楚璠就这么被他一直拥着,尽管子微只是轻轻把唇贴在她的脖颈处吐息,但她依然不敢睡,就这么背靠着他的怀里。
他肩膀宽阔,脊背挺拔,胸膛并没有全部贴着她,有一种克制的礼貌。
当然,如果那些毛绒雪色的长尾没有绕着她的脚踝卷来卷去,尾尖还时不时蹭着她的腿肚,她应该会更轻松些。
道长。楚璠被挠得很痒,指着那些游移缠动的长尾,没忍住开了口,可以管一管么
啊他好似恍然般点了点头,尾巴松了下来,尖耸的尾尖漫不经心的摇曳,有一种很蓬松很安分的绒态。
很久没这么放松过,冒犯了。他抿起嘴角,冰凉修长的指尖触了下她的脖颈,一股暖流便涌进了她的经脉里。
可以回去了,楚璠姑娘。
楚璠松了口气,起身整理了一下破碎的裙摆,只稍微瞥了他两眼,便逃也似的跑了。
两柄剑被放在客座的石桌之上,她慌里慌张的,只记得揣走白泽。昆仑一柄剑孤零零地躺在石桌上,好不萧瑟。
子微眯了眯眼,长尾延伸过去,尾尖随意一扫,昆仑剑便被捞了过来。
他撑着额,修长的指尖沿剑身抚过,有几分慵色,笑叹道:怎么这就被丢下了。
*
楚璠走在路上,暗暗松了口气。
往常蜀山取血之时,兄长在的话还好,若阿兄不在,没人为她疗伤,失血过多,总要头晕眼花几天。
看来子微道长真的就只取了一点点,估摸加起来都没几口的。
只是没想到他是妖可妖又怎么能得昆仑神剑的传承?她不太懂,又不禁想起了那些锁链封印和墙壁上的焦黑痕迹。
她或许知道那些阵纹是镇压着谁的了。
到底要多痛,才能自毁八百似的,做出那等自残般的举动。
楚璠有些不敢再想了,这也不是她该关心的东西,她现在只担心阿兄会在天魔下遭受什么样的折磨。
外面还黑着,只有淡淡的赭色从山脉处晕开一层光,金乌逐起,是这冰天雪地里唯一的一抹颜色。
阿兄。
璠璠。是一道有些虚弱的男声。
楚璠吓了一跳,抱紧剑了剑身,四顾茫然,紧张道:何人?!
璠璠,我是白泽剑。那道男声从剑身传过来,带着些急切,太好了,你跟着那位道长,果然能聚集灵气,听见我说话了。
他没等楚璠回神,速速解释道:那个子微身上有仙妖之气,妖魄仙骨不相合,应该是一直在用法力压制自己。主人给你抢来的鸳花正是他的伴生灵草,对他的妖魄有清明压制之效。
楚璠听后,心里有些慌乱:那如果是哥哥抢来的鸳花我是不是不该用血来逼迫他出山?
白泽告诉楚璠:不是这个道理,当年主人搜寻各地天材地宝,只有鸳花是自认你为主,与你有缘。现在鸳花和你相融,他反而捡了个大便宜。
楚璠松了一口气,子微道长清正高华,应该不会欺骗她一个弱小女子。
她看着白泽剑就想起了兄长,眼泪瞬间就啪嗒地掉下来了:白泽,你能不能感知到哥哥怎么样了
主人可能不太好
白泽的声音带了些沉重,璠璠,我能看出昆仑神剑有浩然仙气,子微道长又与你有因果牵扯,你跟着他们,定然可以保全自身。
白泽是上古神兽,有破碎虚空之能,楚瑜当时选了白泽这柄剑,便是因为他能随意扭转空间,可以在危险之时传送在楚璠身边,更好的保护她。
他这意思,是自己要走了
楚璠听他这样说,心沉了沉,问道:是哥哥出事了吗
主人被关在水牢,但你放心,主人天生剑骨,入骨成鞘,天魔杀不了他。
可所受的折磨却不小,白泽隐隐有所感应,却不太敢告诉她,怕她伤心。
楚璠抹了抹眼泪,故作坚强道:那你快去吧,阿兄更需要你一些。
璠璠
嗯?
那道温柔端正的男声停顿了片刻。
楚瑜那时年龄是小,可即便他当时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定然也已经明白九重鸳花是天狐的伴生灵草,若早点把楚璠送到昆仑,说不定她早就可以生灵根、聚灵气。
楚瑜为什么不这么做?
白泽突然想起自己生灵智的那个夜晚,楚瑜初进秘境,杀死了首领三头恶犬,浑身是血,胳膊都是碎骨,没有一处好rou。
他进了房间,第一件事情不是去包扎伤口,而是立在楚璠睡觉的床前,面容苍白Yin郁,一遍遍的念叨,声音嘶哑。
「璠璠,阿兄只剩下你了,阿兄会保护你的,你不能离开我,你不许走,你不能走」
那时楚瑜瞳孔深处的无限偏执,让他一柄剑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白泽,你怎么了?楚璠戳了戳剑上的穗子,一双眼睛还红通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