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池烈在孩子这方面完全是空白。
说起来也挺可笑,这么多年,他没怕过把他堵在巷子里的混混,没怕过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如今,面对一个还在孕育、尚未成型的小生命,却紧张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喻见站在池烈身前,看着男人轻轻碰了碰她的小腹,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隔着一层衣服,他把手贴在她小腹上,轻声问:“我会是个好父亲吗?”
池烈自己挺不确定。
理智上,他知道他必须做一个合格的家长,出色的父亲。可他根本就没有这种体验,也没有一个可以学习参考的对象。
在少年时期,池烈根本没幻想过,有朝一日,他竟然要承担起养育一个孩子的责任。
这份责任太突然了。
惊喜中更多的是沉重。
男人语气犹疑,带着十足的不确定,喻见微微一愣,然后就笑了。
她没立刻回答,只是伸出手,抱住他。
池烈肩膀还是绷得很紧,身体下意识往后躲闪。随后又僵住,强迫自己伸手,揽上喻见的腰,小心翼翼护住她。
她把头埋在他颈窝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会的。”
就像他是个好丈夫一样,未来,他也会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喻见说得格外笃定。
揽在她腰间的手顿时收紧了些,片刻后,才缓缓松开。
“嗯。”
池烈沉声说,“我会照顾好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
宝宝来得太突然,两个人兴奋完,又坐在沙发上打了一圈电话。最后,喻见确认所有熟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就琢磨起了另一件事。
“婚礼必须赶快办掉。”
她看向池烈,“不能再拖,再拖婚纱就要穿不下了!”
孩子偏小,前几个月又不显怀,正好可以办婚礼。如果不抓紧时间,等到后面,衣服改起来麻烦不说,大人小孩儿都受不了那么折腾。
毕竟结婚仪式还是比较繁琐。
池烈原本想说不行。
但喻见立刻瞪起了眼,还伸手摸了摸小腹,一副“你敢说一个不字,我马上和孩子一块儿闹你”的表情。
于是他只能叹气:“那……行吧。”
池烈觉得这简直是天意。
从求婚到领证,从领证到结婚,这几件大事竟然没有一个按计划来。
喻见倒是一点儿不在意。
毕竟婚礼已经前后准备了两年,该有的东西全都齐备。按小贺私下里的意思,就算池烈突然犯病,打算明天就举行婚礼,小贺也能拍着胸脯保证,绝对让第二天的仪式顺利进行。
——当然,池烈犯病这一段是喻见自己脑补的。
于是,一个月后。
五月初,春日阳光和煦,微风温柔。
宴会厅里人声喧嚷,两边邀请的宾客都不少。福利院的孩子们全来了,喻见又请了不少高中和大学同学。
池烈没什么朋友,但他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多。
加起来一共数百名宾客,把宴会厅挤得满满当当。
化妆室里,喻见坐在镜前,看着程院长抬手擦了下眼角,就笑:“您哭什么呀?我们领证领了两年,现在宝宝都有了,不需要哭的。”
董老师站在旁边,眼眶也通红:“你这傻姑娘,这能一样吗!”
领证归领证,只有在今天,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穿上洁白的婚纱,她们才有种真实感。
不再是福利院里,榕树下教弟弟妹妹功课的小姑娘。
她是真的长大了。
“哎呀!”
程院长和董老师这么一说,搞得喻见鼻子发酸,她用力睁了下眼,“别再招我,妆要哭花了!”
她们在化妆室准备,宴会厅中,池烈正在招待来宾。
他根本不是个会招待人的性格,好在旁边有小贺,还有专门帮忙的郑建军和吴清桂,今天又是他的好日子,倒也算井井有条。
“别看门口了!还没到时间呢!”
吴清桂拍了把池烈,“你说你都快当爹了,怎么还跟个毛头小子一样。”
池烈抿了抿唇,收回视线。
他没敢开口,生怕一张嘴,声音就颤抖得不成样子,暴露所有的紧张和无措。
很快。
她就要穿着婚纱,嫁给他了。
两边都顺顺利利,有条不紊。到了时间,音乐响起,灯光从头顶打下来。
池烈站在红毯一端,屏住呼吸,看着宴会厅的大门缓缓开启。
喻见挽着大虎的胳膊,缓缓走进宴会厅。
岑氏夫妇还在服刑,即便出狱,她也绝对不会邀请他们。所以由父亲牵着入场的环节,就改成了让大虎引喻见入场。
喻见害怕兔子伤心,还特意征求过他的意见,十六七岁的少年非常酷,表示这种出风头的事他早做够了,让给大虎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