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吕海棠的印象里好像是从来不存在的,就算有也可能在小时候,天真烂漫无忧无虑,世上的一切烦恼都与自己无关时。
长大后,权势、地位、金钱……想要的太多,再多的情义也会消磨殆尽,更何况她们,本就没有多深的感情。
吕辛夷却在吕秋恩和王氏两夫妻不解的目光中上了马车,王氏轻声斥道。
“辛夷!”
“我、我还有几句话要和姐姐说。”
吕辛夷看了眼王氏,将马车帘子掀下。
王氏见海棠也并未说什么,只好朝宫里前来的天使笑道:“辛夷见海棠远嫁,两姐妹免不了还要说什么悄悄话。”
天使一甩拂尘,也点点头道:“辛夷郡主与宁和公主姐妹情深,自然还要再做告别。王爷王妃此番解了圣上的燃眉之急,将来前途亦是不可限量啊。咱家就在京城等着你们了。”
吕秋恩夫妻卖侄女求荣,大家都心知肚明。此地天高皇帝远,天使也免不了道一声贺,能和朝西王府结个善缘何乐而不为呢。
吕秋恩自然听得心里服帖,连连点头:“那就提前多谢天使大人的吉言了。等天使大人送亲归来,路过我朝西王府时,还请屈尊住上几日,让我好好做一回东道主。”
天使满意笑道:“那咱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王爷提前准备好酒好菜啊。”
“哈哈哈哈,一定、一定!”
二人还在车外你来我往的寒暄,马车内却一片寂静。
吕海棠一身红色华贵嫁衣,艳丽绝美,人却慵懒地靠在靠垫之上,一副生死看淡的模样。
看惯了她终年朝气蓬勃的样子,吕辛夷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了。
“有事就说呗。”吕海棠忍不住开口。
“姐姐……对不起。”吕辛夷眼中水汪汪,语气黯然。
“你对不起我什么,又不是你让我嫁过去的。”
“我替爹娘向你道歉……”吕辛夷吸了吸鼻子,叹了一口气,“你远嫁西域,可能今日一别就是永别,虽然这么多年我偶有嫉妒你之时,但是此刻我对不起也是真的。”
“年少之时,你我天真无邪。少女之时,伯父伯母先后逝世,你原本活泼伶俐,却被我爹送到京城,整整数年未归家。后来,你寻访江湖武林前辈拜师学艺,非有大事不再回朝西王府。逐渐的,我和你越来越生分,到如今坐在一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吕海棠隐在裙衫之下的手渐渐握紧,面上却还是淡淡,“你想说什么?怪我不念血rou亲情,还是你我姐妹之情?”
吕辛夷摇了摇头,一滴泪在眼眶中流下滑落。
“不、不是……没有顾念血rou亲情的是我们。是我们对不起你……可是谁又不是棋子?你固然是要离家千里去和亲,但是我也随时准备着为朝西王府的将来牺牲,我们都是一样的。”
“是吗?我们一样?”吕海棠仿佛是听到了一个笑话,索性直起了身子笑道,“我们哪里一样?你双亲健在,在西北权势滔天,如今拿我做饵向圣上邀功。噢我知道了,你是吕秋恩和王氏前来说服我的,怕我中途再逃婚?”
吕辛夷不擅掩饰自己,被她撞破了心思,耳朵登时便红了起来。
“不是我爹娘的想法。”吕辛夷叹息摇了摇头,眼神朝外示意,“前前后后多少的人马护送你到西域,姐姐你自己也应该知道,你再是武功高强也是逃不过的。”
“放心,我还逃什么婚呐,车师国虽是小国,但好歹是朝廷的友邻国,难道他们还敢亏待我不成?我一个半吊子公主,过去就是做王后的,这多威风啊。任谁听了都觉得是门好亲事……”
吕海棠说着反话,说下去自己都差点信了,偶尔脑袋中灵光一现居然觉得这样其实也不错。她又半躺回去,一副肌无力的模样,打了个哈欠,转过了身子不想再与吕辛夷说话。
明晃晃的赶客了,吕辛夷鼻尖一酸,压制住自己的感情,紧紧咬着下唇,轻轻说了一句:“你若真这么想……也好。”
帘子被掀开,脚步声渐渐消失,马车内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外面有轻轻敲击马车的声音,接着就听见天使的声音轻轻问道:“公主可还要吩咐什么?”
吕海棠声音闷闷:“没有了,启程吧。”
两位貌美的陪嫁宫女入内,端坐在两侧候命。虽有四名宫女,但是马车并不是很大,只能二人为一组轮换着来侍奉宁和公主。
马蹄声响起,长长的车队从朝西王府一路再往西北而去,声势浩大,令城中不少人侧目,议论纷纷。
随着最后一辆马车行出城门,吕海棠还是没忍住掀开了车帘,回头望去。
城门高楼,从大到小,直到消失看不清楚。
她鼻头一酸,却还是忍住了没哭,脸埋在双膝之中,马车内静谧没人说话,耳边只有四只车轱辘行进的声音。
故土难离,草木情深。
行走一月余,和亲车队已至玉门关,车队要在这里进行最后一次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