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贼厮,他竟然敢!
贺母被带回的第一时间,皇甫述便亲自来查看,见她昏迷不醒,眉头皱了皱,问:“怎么回事?”
鹰卫便将贺母瘫痪已久的消息说了。
皇甫述道:“让军医过来,把人救醒。”
他还想问问贺母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年来,他皇甫述几时亏待了他们母子?
军医来为贺母把脉,片刻后脸色骤变,禀道:“此人恐怕并非贺母,是个男子。”
“不是贺母,那会是谁?”
皇甫述想起殷初念似乎惯会易容的,难道她找了个陌生人来顶替贺母,将真正的贺母转移了?
他眼睛一眯,低头仔细查看贺母那张充满褶皱的老脸,半晌才察觉到一丝异样,伸手一掀,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被揭了下来,露出其内的真容。
“贺步?”
眼前昏迷之人并非贺母,竟然是贺步本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军医见了,也十分惊骇,不由道:“从贺先生的脉象来看,他瘫痪昏迷的时间起码有半年以上了。”
皇甫述身形晃了晃,半年以上。
可贺步这一年来分明跟在他身侧出谋划策,如果他本人一直昏迷不醒,那出逃的这个“贺步”,又是谁?
皇甫述心中浮现一个姓名,那念头令他不寒而栗。
殷初念。
早在离开京城那日,她向自己抛出一条毒蛇,害他中了蛇毒,休养了足足三月才彻底恢复,对她所有的旖念和幻想,便都烟消云散。
未曾想,他还没去找她清算,此人竟然千里迢迢,从京城赶往蜀地,埋伏一年时间,所求所想,竟是将自己完全毁灭。
殷初念。
殷初念!
皇甫述感到喉头一阵腥甜,登时呕出一口血来。
第118章 奔赴 世子直直地盯着她,眼底有些红。……
初念其实没想这么早就离开。
皇甫述还储备着能让他东山再起的大量火器, 虽然她已经通过秘密渠道将消息传给了世子,但不亲眼看着他将东西都吐出来,叫她如何安心?
但在赶往山中仓库的途中, 无名忽然出现在她的营帐。
无名这次没有易容, 穿着不知从哪顺来的蜀军甲胄, 顶着一张真面目现身, 一见面就要求初念即刻离开。
初念自然不愿。
当初让无名假扮的李青这个身份提前出走,一方面是顾休承那边乍然离了粱大将军, 威望方面确实欠缺了一些,无名可以凭借这么久以来对蜀军的了解赶去助他一臂之力, 短期内大量的胜利快速累积了世子在军中的声望, 接下来的决策便很少受到质疑。
另一方面, 也是为了让皇甫述彻底放下对贺步的戒心。
皇甫述此人,对谁都天生带着一丝防备, 对身边之人算无遗策, 即便贺步跟在他身边两世,也不能说自己得到了他的全部信任。
事实上,他果真有许多事瞒着他。
出了李青的变故, 皇甫述对贺步的信任定会受到影响和牵连, 但再三调查后依旧看不出破绽,反而会让他更加信任他。
毕竟皇甫述身边, 真正能够信任的人,实在屈指可数。
果不其然,在鹰卫给出最后的调查结果之后,皇甫述对贺步坦诚多了,在此后商议对敌策略时,说了许多以前从未提起过的助力, 甚至将山中存储火器这张最后的底牌都亮出来了。
初念想凭借这份信任,彻底捣毁他的所有力量。
但毫无疑问,这也是极具风险的一步。倘若哪一步出了差错,等待她的,恐怕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初念并不害怕,她甚至想,就算同归于尽又如何?
他们两个,本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恨了,一人求生,一人便必死。
直到无名拿出了世子的亲笔信。
顾休承没有长篇大论,只写了短短的两句话:“信我,速归。”
初念盯着这行字,久久不语。
无名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抚了抚她的头发,叹道:“刀剑无眼,火器更不可控。你的人生还长着,要跟心爱之人成亲、厮守,还要开设医馆悬壶济世,有那么多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何必把自己置身在无谓的危险之中?你还有我们,并不是孤军奋战。”
初念摩挲着手中的信笺,忽然抬起眼来,深深地看了一眼无名,最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同意暂时撤离,留下一封深深刺激了皇甫述的书信,跟着无名离开了。
两人连夜赶路,直到天色蒙蒙亮,才抵达一处僻静的山溪。初念对着水流拆下了头顶的男子发髻,揭下了佩戴一年的面具,露出其内因为常年不见日光而变得异常苍白的面容。
好在那苍白只是片刻,稍后便恢复了正常的白皙。
无名看着她,笑道:“或是被贺步那张丑脸衬的,好像变得格外好看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