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晓芩也不恼,依旧大大咧咧地笑,扶笙后来能敞开心扉,或许一半缘于她的不计较。
季晓芩教她用简笔画火柴小人,这般记舞蹈动作在本子上,她知道扶笙时不时会想家,每晚会到她宿舍和扶笙挤在一张床上睡,以至后来了解扶笙家中的事情。
她们一直是很好的......
以至于那年桃里杯,扶笙明明是少年组一等奖,却赢得不那么光彩,季晓芩依旧坚定地站在她身后。
但那件事,说来话长,一句两句解释不清。
扶笙呼出一口白气,结成濛濛的雾,他们一行人已经下了飞机,正往酒店驶去。
她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将头靠在冰凉的车窗,闭上眼听着古典乐,思绪到很久以前的事,心脏的负荷不免重上几倍。
身前身后是几个小团体商量今晚要去哪儿玩的谈话声,她百般无赖地划开手机屏幕,却意外发现了封驭发来的一条信息。
——回来后我们谈谈。
语气淡淡的,就像她刚才呵出的一口白气,淡薄、白稀。
他怎么知道她出国了,他又想谈什么呢?
扶笙思虑间,看到前面正在和贺婧打闹的季晓芩,陷入沉思,她说她恶心,可能她是对的,因为她的卑|劣,她的肖|想,她靠不正经的手段接近他。
可谁又能说,她做错了,扶笙嫉妒过很多人,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她都嫉妒。
她自诩就这般气度,从不是良善之人,所以如果封驭认出了她,不讨厌,她会认真表达自己多年的心意,若讨厌,她便远离,没有人规定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
在英国的日子,是短暂且失衡的,扶笙规定自己不能被外界干扰,累了就去看看博物馆、美术馆、画廊,在大街上观赏那些街头艺术。
她又一次孤单一人后,并没过于落寞,这样的生活,她几年前也尝过。
舞团借了英国皇家芭蕾舞团的几间教室排练,顺便交流学习,扶笙本就在这里留学过,故地重游,比旁人对这里更为熟悉,交流也无障碍,以至每每上基训课,这里的老师会让她带头练习。
课后负责人又特意领着她说话,对获得过国际大奖,有拿过全额奖学金的好苗子来说,他们都非常欣赏,看着扶笙有所增进,也异常欣慰。
扶笙浅笑,却只是笑,已过经年,当然是愈来愈好。
《天鹅湖》的排练已到尾声,剩下的则是针对性练习,一遍遍力求完美的训练,作为主角,扶笙和周寂越以及卫宁在一间教室,因为这段时间的集训,三人感情虽不深切,但也和睦。
卫宁是个事业批,平时不是拉着扶笙练习,就是拉着周寂越练习,好不容易休息会儿,又谈起大剧院现场伴奏、下台的事儿。
“小时候第一次去大剧院,演出前还被校长骂了顿,说我们谢幕后动作身型也不能松懈,都说演出前被骂一顿是定心丸,不如到时我也让邱团办个黑脸,让我们的演出效果好上加好。”
周寂越按摩着自己的腿,苦笑,“也不是附中的学生了,你倒记性好,这次来的人物只比上次周年庆更显贵,你这办法倒也可取,让那些年纪小的长点记性。”
卫宁见他扯出了一丝头,顺着往下说道:
“寂越,你......还记得上次来了哪些观众?”
扶笙本在喝水,喉咙咕嘟一声,水壶停在半空中,一滴水顺着她的嘴角滑溜下来。
“宁姐,不是吧,您真看上谁了?那谁,你真不是他那款,再说,人家对名媛千金都只玩玩儿,您也别瞎凑上去了。”
卫宁眸色Yin暗,似是受伤,拿了个网球砸在周寂越身上,不再出声。
周寂越耸耸肩表示无奈,那网球弹性好,在他身上滑落后,便在地上弹了几下,滚落至扶笙脚边,她顺手捡起,还给卫宁。
“对了小笙,你在这儿读过书,应该知道英皇这儿有个专门的康复治疗室,这次来我也想尝试下,毕竟关系到我之后的职业发展,你带我去看看。”
扶笙即刻同意了,扶了卫宁起身,把地上的手机揣兜里。
在等卫宁的时间里,扶笙坐在门外的沙发上,愣愣地盯着手机上的电话号码看。
原来他竟是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没接到。
见人还没那么快出来,扶笙躲至角落,回拨了过去,窗外寒风肃肃,刮得窗子咯吱咯吱响,她的心也如这脆弱的窗子,频频振荡。
“谁...”
扶笙听这慵懒的倦声,随即想到和国内的时间差,立刻咒骂自己脑子不好使,怎么忘记现在国内不是白天。
急急忙忙把电话掐断了。
挂了后,仍心有余悸地看手机,竟然将他吵醒了。
谁知刚准备把手机放回兜里,封驭又来了电话,震动的手机像催命般让扶笙按下接听键。
她颤抖着放到耳边,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怎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