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喝点饮料?”
他拿起饮料喝了一口,觉得味道酸酸甜甜的。
乐之翊又喝一口,继续说自己爸爸在饺子上的造诣,以及在馄饨、生煎、锅贴、鸡蛋饼和rou夹馍领域的传承与创新。
她越说越多。
“他下岗前在一家规模不小的饭店当厨师。我小时候,每回周末轮到他值班,他都带上我去饭店,我就躲在厨房的角落里写作业,他做好客人的菜后给我开小灶。那会儿我可有口福了,很多漂亮新chao的菜都尝过,有段时间吃得整个人都圆鼓鼓的。有一回我被饭店经理发现了,很紧张,心想他应该会批评我爸,不料经理人很好,带我去员工休息室,找来一张小桌子让我写作业,还送了我一块很高级的巧克力,包装纸上有金箔,我舍不得吃,就放在裤袋里,结果回到家忘取出来,裤子被我妈妈糊里糊涂地洗了,一整条都变成巧克力色了,想起来还很搞笑。说起来,我妈真的不擅长做家务,当年媒婆把她介绍给我爸,我外婆说她不会做饭也不会洗衣服。谁知我爸觉得啥都不会没关系,人长得漂亮就可以,一定要坚持去看一眼,结果一眼就喜欢上了。”
乐之翊说到这里笑了,看着冉恺明说:“你看,长得好看是不是可以当饭吃?”
冉恺明不置可否,喝着饮料听她说下去。
“我妈妈年轻时有公主病,提个热水瓶就喊累,她也是被她爸宠坏的。她嫁给我爸的前两年也是老样子,什么活都不干,下了班就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第三年变了,因为发生了一件事,让她感触很深。当时我爸被单位的一个同事冤枉,怀疑我爸偷了他的八百块钱,因此还搜了我爸的包,但什么也没找到。我爸脾气太好,对他说‘你要还不信就来我家找’,结果那人真的来我家了,还带了未婚妻一起来。他们在我家翻箱倒柜,动静声大,连对面邻居都知道这事了。结果钱还是没找到,他当场哭了出来,我爸竟然还安慰他,说如果他急着用钱就借钱给他。这事之后我妈就觉得我爸这人太好欺负了,谁都能来踩一脚,她决定从此强悍起来,由她罩着他,好让他少被人欺负。”
乐之翊说下去:“下岗后他们先是摆摊卖油条和鸡蛋饼,再是自己租店面开面馆,天天早起晚归,累到随时可能倒下,但他们都咬牙坚持下来了。我真佩服他们,换作是我估计早就躺平让生活□□了。那些年,我们家经济很紧张,但我爸努力做到每一季度给我妈添三件新衣服,每年她生日都送她一份好的礼物,他自己手头从不留钱,连理发的钱也不留。”
“所以爱情真的能改变一个人,譬如我妈这个重度公主病患者,她为了我爸性格变得越来越坚强,他们一起走过了风风雨雨,很不容易。”她坦白说,“所以我很相信爱情,我不觉得说出来有什么rou麻和羞耻的,爱情本身就是一件美好的事。”
冉恺明静了静,看着她的眼睛说:“所以其实你知道,那不只是亲亲和抱抱。”
乐之翊笑说:“我当然知道啊,但还是会忍不住幻想一下偶像剧情节,毕竟我们这一代吃苦比他们少,人一旦安逸就会有各种幻想啊。想归想,我也不至于脱离现实,误以为爱情全是甜蜜,没有一滴苦水,那肯定不现实。”
她的心比她表面呈现出来的要细腻多了,冉恺明想。
“你呢?我说了这么多口都渴了,该你了。”乐之翊把饮料一口气全喝了,捏扁饮料罐,“换你说点自己的事给我听。”
“我没什么可说的,你知道我从小就没有爸。”冉恺明也喝完了饮料,转着手里的空罐子,慢慢说,“我妈她是一个很要强的人,我小时候和她一起住在我外婆家,她一直瞧不起周围那些人。那些闲言碎语的人,私底下无数次讨论我的身世,猜测我是哪个男人和她生下的,时间长了,连带他们的孩子也跟着猜测我。”
“那你小时候有朋友吗?”乐之翊问。
“几乎没有。”冉恺明说,“读幼儿园前我就待在外婆家的院子里玩泥巴,还有一些别人丢弃的玩具,外婆都捡来给我,很多是毛绒娃娃,女孩子玩的。后来我妈去广州打工了,赚了不少钱,每个月按时汇款到家里,很快我也有了沿着轨道前行的火车、会翻跟斗的机器小狗和各种汽车模型。不过始终是我一个人玩,没别人。”
那会儿有很多孩子欺负他,他和他们打架,打得鼻青脸肿的,但他不想再提了,直接跳过了那段。
“这么可怜。”乐之翊叹息,“还有呢?你告诉我,我绝不会告诉别人。”
“我外婆她也是一个单身妈妈,我和我妈都随她的姓。她一个人把我妈和小姨拉扯大,我妈又走了她的老路,以至于很多人都瞧不起我们。”冉恺明停下转动空罐子的手,把它放在栏杆边沿接雨水,“他们觉得没结婚就生孩子的女人道德上一定存在问题。”
他想起那会儿妈妈还和他住在一起,有两个男人时不时过来献殷勤,这直接导致闲言碎语的频率越来越高,周围人看她的目光是异样的,他自然也无法幸免。后来两个追求者都被她严厉拒绝了,但闲言碎语更猛烈了,从“她真会啊,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