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命令下达,片刻时候,李氏母子就被带上了堂。
李氏一直低垂着头,慢吞吞地走着,时不时地被身后的差役推得踉跄一下,而二毛根本就没见过这么严肃且奇怪的场面,哭也不敢哭,只能可劲儿地缩在他娘的后面,抱大腿似的挂在李氏的衣服上。
县令看母子俩这么磨叽,也有些不耐烦了,使劲敲下堂木,下一秒,李氏就带着儿子被强迫跪在地上。
“李氏,你可认得她啊?”
县令指着地上仿若奄奄一息的姜晚七,面上带着些许敷衍,看样子根本没打算好好处理这件案子,而带李氏母子出来也仅仅是走个过场,所以到现在他也没有要让差役把犯人也带上来的意思。
李氏畏畏缩缩地迅速瞅了一眼地上的姜晚七,随即心虚地收回视线:“回……回大人,民女,认得。”
姜晚七到现在都没见到刘新戎,心渐渐沉到谷底去,台上那个道貌岸然的县令,早就被那人收买,两人串通一气,势要将他们整垮,所以现在他连问都不问,直接略过了刘新戎被告打人一事。
“姜氏要为她弟弟鸣冤,既如此,你就告诉她,你是否目睹了犯人刘新戎杀人的全过程?”
李氏额头直冒冷汗,面对县令的质问,她不敢回答不是,可要当着他儿子救命恩人的面儿明目张胆地诬陷她弟弟杀人,她更做不到,因着两家以前的过节,李氏自觉羞愧,却又拉不下脸面感激和赔罪,这段时间便一直躲着,不敢见人,更不敢和姜晚七刘新戎碰面,没想到如今不仅碰上了,还要被迫忘恩负义陷害人,简直像是要了她的命。
等了半天没个答复,县令不耐烦了,却没有催促她,而是将目标转移到了她儿子的身上,“本官忘了,你儿子才是目击证人,来人啊,把李氏带下去。”
李氏吓得立马搂紧儿子,睁大眼睛抬起头来,“不不……大人,不是二毛,是我……”说到一半,视线悄悄探了探身旁的姜晚七,不敢久留,随即移开,“是我看到的,不是他……是我。”
说到最后,李氏声音颤抖着哭了出来,二毛跪在一边,嘴皮噘着,眼睛通红,一副不知所措的委屈模样。
她头脑一热就这么承认了,说完再也不敢看地上由一脸不可置信到面如死灰的姜晚七。
姜晚七心里憋着气,忍着后背和双腿的疼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郑重地重新跪直了身子。
“证人在此,你还有何话可说?”县令觉得差不多了,今天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姜晚七知道自己此行算是白搭了,没想到堂堂官员竟如此明目张胆的与人勾结,陷害他人,实属德不配位,但她现在也跟那热锅上的蚂蚁没什么两样,无权无势自身难保,甭说再去控诉他的恶行。
她对李氏本就不抱多少希望,以前是,那天在李氏家门口看和他们接受审讯时也是,现在更是,神色微冷道:“大人,我们与李氏以往本就有不小的过节,一直处于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这很难让人相信她没有报复的私心,更何况空口无凭,还望大人拿出令人信服的铁证出来。”
“还有,葛由与刘新戎无冤无仇,甚至连话都没说上几句,他根本没有杀人的动机,更何况当时刘新戎摔坏了脑袋,心智仿若七八岁的孩童,更不可能杀了人还能完好无损地回来,并且消灭证据,就连我们村长带人查了好几天也查不出来个所以然,所以,还望大人明察。”
话音刚落,姜晚七就重重地磕了个响头,声音不大,却吓得一旁的李氏忍不住抖了一下。
县令被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经她这么一说,这件案子可以说是漏洞百出。
还让他拿出什么铁证来,死者早已尸骨无存,更别提拿出什么证据来了,就连这个人证都还是上头的指示,眼看就要纸包不住火,县令敲了敲堂木,指着地上的姜晚七骂道,“简直是,一派胡言!人证在此,你居然还敢质疑狡辩,你是不相信官府,还是不相信本官我啊?!本官看你就是想找事的,来人!给我轰出去!以后她要还敢再来,就乱棍打出!”
“是。”
姜晚七没想到他会如此擅作主张,简直不把律法放在眼里,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差役走过来,架起她的胳膊拖了出去,她挣脱了几次没有用,只能跟着走了出去。
被拖出去时也没再喊,那样只是做无用功,只是在转身之前冷冷地瞥了一眼跟缩头乌gui似的跪在地上的李氏。
那目光似乎太过强烈,李氏立刻觉得如芒在背,却也不敢回头看,只后背缩了一下。
从大门关上后再被打开,只用了半个时辰不到,姜晚七忍着被拖动时碰到伤口的疼痛,下一秒就被扔在了马路上。
等她小心着爬起来时,大门早已关得严实,门口的两个衙役继续站着岗,跟无事发生一般。
姜晚七摸了一下后背,瞬间疼得倒吸一口气。
走了两步,身上疼得又出了汗,嘴唇煞白,加之时不时呼啸而过的冷空气,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双重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