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王这下子不敢再犟,快步走到她床边,但依然垂着头。
颜溪缓了会儿,才冷声道:“我不相信你会做出什么勾结芒国刺客的事,给我说清楚来龙去脉,否则不用等陛下问斩,我今晚就先打断你的腿。”
她是真气着了。
诚王这倒霉东西一天两天地找死,就像上次,明明不是他做的,他非要认下,就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颜溪冷着面色,恨声道:“这世上人人都在求活,你知不知道我要花多大的心思才能保下你,太子如今还在玄天殿跪着,你倒好,次次找死,荣诚,你已经不是个孩子了,我叫你一声弟弟,你真把自己当个孩子任性吗?”
这算是比较重的话了,但颜溪丝毫没觉得自己说得过分,她实在是被诚王这种屡次找死的事儿烦得够呛。
诚王罕见没反驳,只垂着头默默站在她床边,她说完了这些话,他也没抬头,只在良久才沉默后,才有些低哑、晦暗道:“对不起。”
颜溪略微挑眉,面色依然有些不善。
“对不起什么?”
她今儿个非得要把话说清楚了。
但诚王没有回答她,只垂着头,声音很低、也很轻。
他有些恍惚勾动唇角,表情似哭非笑,“我一直不甘心,想飞蛾扑火也再博一次,这次阿尔歌行刺,我其实早就有所察觉,但我想着再博一次,所以我放任了。”
他缓缓抬头,目光有种说不出的痛苦和绝望,却没法纾解,“颜溪,我没被冤枉,我确实知道他的计划,我想着可以利用他,我恨他们,我恨所有人,我恨父皇,但为什么是你?”
他说着说着,眼里的痛苦像是再也压制不住,猛地爆发出来,泪痕划过眼角,砸在地上。
“为什么是你?”
他最不想伤害的人,成了唯一的受害者。
这种绝望和痛苦没人能理解,仿佛全世界的窒息扑面而来,有那么一刻,诚王甚至觉得他们讨厌他、想他死是对的,因为他真是个天煞孤星,这世上根本不该存在荣诚这个人。
他指尖陷入掌心,一颗心沉甸甸的,仿佛浸在冰水里。
颜溪倒是微微一愣,没想到他有这么大的反应,半响,她才轻声道:“你只是觉察到他们的计划,并不是参与刺杀,这两件事是完全不同的,只要你和陛下说清楚,陛下定然会明白此中区别。”
她这话算是安慰,但诚王并没有被打动,面色依然夹杂痛苦。
颜溪根本不明白他的痛苦来自何处,也没法感同身受他的自责和自我厌弃,两个人之间隔得很近,但又很远。
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见他这个模样,颜溪也不好再斥责什么的,只好叹声道:“你去同陛下说清楚吧,剩下的我会帮你求情,这次受伤的毕竟是我,陛下会给我几面颜面的。”
但诚王并没挪动脚步。
颜溪皱眉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出声提醒道:“荣诚。”
诚王这才目光一动。
他动作有些僵硬,在她床边蹲下身子,目光与她齐平,半响,在颜溪略显冷静的视线下,他有些怔怔的,最后才一字一句道:“我认命了。”
此前,他从来都是说他不甘心。
颜溪有些疑惑他这句话的意思,却听他继续道:“或许我早该认命,颜溪,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叫荣诚的人,便是皆大欢喜,人人都希望我死,他们是对的。”
“对个屁!”
颜溪一下子没忍住粗话都给爆出来了,许是这句话说得太用力,牵动了伤口,她说完后便咳了起来,面露痛色。
“你、你别激动。”
诚王有些慌乱,忙按住她肩膀,朝外看了一眼,急着道:“我马上去叫御医来。”
“站住。”
颜溪自个儿平复下来,厉声道:“不准走,蹲着。”
诚王因着引动她伤势,此刻目光有些瑟缩,听她这么说,也不敢再动,只好又蹲了下来。
颜溪便用凶恶目光看他,恶狠狠道:“别跟我扯那些死不死的,我告诉你,你必须按照我说的做,否则不用等年后问斩,我现在就扒了你的衣服丢到街上去遛两圈,让人看看与刺客勾结的诚王殿下是个什么玩意儿,我颜溪说到做到,不怕死是吧,有本事你试试生不如死。”
颜溪也懒得再劝,这倒霉玩意儿根本不要劝,直接打压有效得多,她算是明白了,诚王这人不能和他说好话,只能来硬的。
也许是她的话太惊世骇俗,诚王目瞪口呆看了她许久,最后还是颜溪凶恶道:“看什么看,现在就按我说的做,想死?你想得真简单。”
“可······”
“闭嘴。”
颜溪又凶了他一句,然后高声道:“师兄!”
师兄和顾霜都留在宫里照顾她,此刻就在殿外。
听见颜溪喊,师兄叹着气从殿外走来,没好气道:“听到了听到了。”
“你帮我看着他,要是没按照我说的做,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