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鸿建朝至今两百余年,皇帝励Jing图治,百姓安居乐业,是以如今长安城俱知天下三害,一是北边蒙古虎视眈眈,二是南边白莲潜滋暗长,三是小霸王裴星洲整日扰得长安上下鸡犬不宁。
这裴星洲何许人也,天子脚下还能纵容这厮不成?
原来小霸王并非真是恶贯满盈,只是当今海晏河清,他一个刺头儿就显得可恶起来。裴星洲出身侯府,前几年侯爷夫人双双出走共游红尘之后,这打小就千娇百宠的小世子便猴子当大王,越发无法无天起来。三天两头闹市纵马,马不仅踢伤了寻衅滋事的恶棍,还踢走了姑娘卖身葬父的牌子,最后高高在上地强抢民女收进他府中;赌坊一闹事也准有他,连赢一晚上,偏生出千还抓不住,硬是让赌坊关门大吉,赌鬼们都无处可去;有人忍无可忍要去京兆府告状,嘿,他打马下来在地上滚一圈,京兆尹硬是没敢把他请进门,这还不是官官相护是什么!
贴身侍卫关衍Cao碎了心,他和裴星洲一块儿长大,他爹是侯爷的侍卫,他子承父业做了裴星洲侍卫,在百姓眼里跟恶霸的马前卒差不多。他爹收拾东西跟侯爷和夫人伴游前语重心长地说要看好世子,可是现在世子哪里肯听他的!
而且世子可恶就可恶在,他从不拿权势压他,就是拿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酝出水雾来瞪他,然后委委屈屈地说:“连你也不站在我这一边么?”
关衍马上就闭嘴了。
别看世子面若好女,还喜欢撒娇恶心人,在校场半脱下衣袖,一身腱子rou在日光下莹白晃眼,拉紧弓弦肌rou紧绷,宛若一只银豹。下一瞬,破风而出,百步穿杨。
“世子殿下,凌公子他们来了。”
裴星洲回头,就看到一群锦衣子弟站在门边叽叽喳喳地朝他走过来。
中书侍郎的儿子叫凌锦程,他原先是最闹腾的一个,看到裴星洲回眸,惊鸿一瞬,不禁安静了下来。
裴星洲接过关衍递过来的手绢草草擦过汗,没等他们走近,就大叫“凌锦程”,跑过去,两条长腿一蹬,手环住他脖子,整个人挂在凌锦程身上。
“哎!”凌锦程叫了一声,差点没兜住他。
“多大人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旁边的女子是左金吾卫大将军的女儿巫瑜然,虽是女儿身,却不喜待在闺中,和纨绔儿郎一样满街跑,一身劲装利落干净。
“星洲还是小孩子心性。”说话者一袭青衫,温润如玉,名字也如其人,正是吏部尚书的儿子梅思远。
巫瑜然哂笑道:“下个月就是他的弱冠礼,哪门子小孩。”
崔子骞生得浓眉大眼,肖似父亲燕国公,性子爽朗,嗓门也大,“还别说,星洲还没开过荤哪,可不是小孩么!”
裴星洲闻言,扒拉在凌锦程身上近水楼台,伸腿顺势一踢就踢中了旁边的崔子骞。
“嘿嘿,洲弟弟莫生气,我们这几日为你的生辰礼物可是费了好些心思,终于有了眉目。”
裴星洲不信他,看向凌锦程问:“你们又出什么馊主意?”
凌锦程托住他屁股已然吃力,恨不得把他颠下去。“你下去我再告诉你。”
裴星洲见他脸涨得粉红,知道他快没劲了,可不想摔老大一个屁股墩,手脚麻利地下去了。
凌锦程卸了力,揉揉胳膊总算轻松了下来,他啪地打开扇子,扇面上四个字——独步风流。
他以扇掩面,神神秘秘道:“我们几个寻思着,寻常金银珠宝也入不了您的眼,但是绝对有一样东西你没尝过……”
崔子骞受不了他卖关子,轻推他一把大大咧咧道:“就是烟华楼近日又新进了一批美人,明晚拍初夜呢!哥姐几个带你去尝尝鲜!”
话音刚落,梅思远假意咳了一声,仿佛他不在“哥姐”的范畴里。
裴星洲眨眨眼睛,好像没缓过来,待他消化之后皱起鼻子笑骂道:“又拿我做乐子!”
“你……”凌锦程合上扇子,拿扇柄戳了一下他肩头,“莫不是害羞了?”
“真没用,我都去了几回了。”巫瑜然一巴掌拍在裴星洲背上,害他差点呛到口水。
裴星洲打回去,“要死啊!”
几人笑闹作一团,各自骑上马又游街玩乐去了,关衍有些羡慕地看着他们,他知道有些东西他无法跨越过去。
长安坊市不设宵禁,裴星洲回到府中已经是月明星稀时。他喝了酒,脸颊飞红云,脚步略微虚浮地下了马,任关衍搀扶他进门。
云晚接过他脱下来的披风放好,云朝手脚麻利地端过醒酒汤喂他。
裴星洲推开说:“不喝,坏了酒味。”
云朝好言好语地劝说:“不喝,明日可是要头疼,仔细又耽误了去国子学。”
“上什么破学,不上!”裴星洲扭过头,还是不肯喝。云朝只得用眼神求助关衍。
关衍说:“不喝就不喝罢。”
吩咐小厮打好热水沐浴,裴星洲长大之后就没让女婢伺候沐浴,关衍站在屏风后面待命,他身上正热着,迫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