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芃转头问李澍禾:“你昨天去的时候看海嘉杰情况怎么样?”
“看上去还好,退了烧也吃了东西。”李澍禾很自然地在他对面坐下,“就是高烧后有些疲惫,所以说话没什么Jing神。”说着他从桌边拿过台历看了一眼:“今天是周四,要不……晚自习找个老师帮忙看一眼,我陪你再去看看?”
“还是等等吧。”萧芃摇摇头,“熊威宁不是带他去医院了,中午问问什么情况再说。”
然而此时的医院之中的氛围,却有那么些不太和谐,甚至可以说是——凝重。
熊威宁拿着海嘉杰的血检报告单,话都有些说不利索:“凝……凝血功能差,是,什么意思?你……你是不是,你该不会……”
海嘉杰对他苦涩一笑,抬起手腕遮住眼睛没有说话。
熊威宁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海嘉杰,心脏忽然揪痛起来,怎么会这样……这个人,明明是个万事不上心的洒脱样子,明明看上去那么强壮,为什么……怎么会出这种事?
“你早就知道自己的情况?”熊威宁小声问着,见他点点头便觉得呼吸一滞。
他沉默地坐在海嘉杰身边,拿着报告单沉默地坐了一会:“你……家人知道吗?”
海嘉杰摇了摇头依旧没有出声。
“他们应该会有办法的,毕竟现在医疗技术已经很发达了!”熊威宁语气有些惶急,他的喉间有些堵,这个人明明都这个样子了,还要为自己强出头,如果不是受了伤他是不是还要瞒着自己,瞒着所有人当自己是个健康人。
眼眶有些温热,熊威宁他想象不到海嘉杰有多大的勇气自己承担下一切,朋友不说家人也不说,这个人是想要自己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把一切都隐瞒下来吗?
“你……”话未出口瞬间哽住,熊威宁赶紧抬手揉了揉眼眶。
耳边响起一个痞里痞气地声音:“你……你不会哭了吧?”
海嘉杰放下胳膊吃惊地看着他,熊威宁赶紧抬头对他摇摇头,海嘉杰噗嗤一乐:“怎么了这是,我没事儿的!”
听他这么一说熊威宁心里更难受了,都这个样子了他还嘴硬!
“医生怎么说?”熊威宁压抑着内心的难过发问,“医生有没有说是骨髓配型还是放化疗?”
海嘉杰笑的更大声,甚至连泪水都笑了出来:“我去……你……哈哈哈哈!”
熊威宁被他笑的一头雾水,眼中的泪水也没来及憋回去,延着浓长的下睫毛滑到脸颊。
海嘉杰顿时愣住迟疑地伸出手,磕磕巴巴地说:“你……你真的哭了?”
熊威宁还沉浸在他的笑声里,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海嘉杰却慌了神焦急地捧起他的脸,边为他擦泪水边解释:“你,你别哭啊!我……我就开个玩笑!我没事儿的真的!”
“我这凝血一直都不好,从我外公那一辈就是这样了,我妈也有点儿!家族遗传的没有大问题你别担心!”
他手忙脚乱地熊威宁擦泪眼泪却越擦越多,海嘉杰彻底慌了神,这怎么还越劝越厉害了:“我刚刚就是想逗逗你,我真的没事儿!你别怕啊!”
熊威宁瞪着眼睛默默流泪,海嘉杰恨不得时间倒流回去一个巴掌抽死自己,瞎开什么玩笑把人给吓成这样!
一记耳光响彻回廊,脚步匆匆的患者和医护人员纷纷侧目,海嘉杰偏着脑袋顿了顿,又笑嘻嘻地转过头说:“打得好!打完就不气了哈?我真的只是想逗逗你。”
“我是你随便想怎么逗就怎么逗的?”熊威宁淡淡说道,“我是你养的狗吗?”
海嘉杰眉头猛地蹙起,熊威宁将血检单甩到他身上正要转身又被他拉住。
“对不起……”
熊威宁抬手看着胳膊上的铁腕面无表情地问:“对不起什么?你海大公子做事什么时候需要说‘对不起’了?”
海嘉杰有些心慌用力收紧手指故作幽默地说:“你看你这话说的,我哪有那么霸道!”
熊威宁边掰着他的手指边说:“您一直不都是霸气侧漏的吗?是!我就是个平凡的普通人,在您海大公子眼里什么都算不上!可普通人也是有尊严的!普通人也不是由你随意揉捏的!”
“所以身为一个普通人,我惹不起您可以躲着您!您记住了,拿我当狗可以,那就当心狗急了是会咬人的!”
这番话说的不堪又决绝,熊威宁的眼神亦是怨恨而冰冷,说完他用力挣开海嘉杰的手转身往电梯间走去。
“熊威宁……”海嘉杰起身正想要追上去解释,走廊的那头忽然跑出来一群护工和护士,指着他喊道:“就是那个!今儿要住院的那个!把他给我拉回病房去!”
一个愣神的时间,海嘉杰就被扑过来的护工拖走,眼看着熊威宁走进电梯下了楼。
电梯里,熊威宁的手机高声唱着他却置若罔闻,直到第三遍响起,才在众人谴责的眼神里接通电话,听筒那边是萧芃疑惑地询问声:“怎么不接我电话?你在医院呢吗?海嘉杰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