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忍耐不住,俊逸的眉眼间多了似薄红,仿佛是气恼又仿佛是羞耻,外衫的玉绿色暗海浪纹衬得他眉眼愈发浓艳,那怒气羞愤夹杂的神情,让他整个人都鲜活起来,好似红日腾海,紫棠落雨。
“我就是林楚!”
荣茵抬头打量他,随后又摇头:“你们确实有点像,但林姐姐是个很美好很甜蜜的姑娘。我本来觉得她可能会跟三皇子在一起,但现在觉得你胜算还是很大的,你们俩最有夫妻相。”
林楚:“……”
荣茵埋着头,长久的不动,林楚叫她她再不理会,整个人沉浸在悲伤焦灼的情绪中无法自拔。林楚看了半晌,又绕着她转了两圈,纠结的像只狸猫遇上了团成刺球的刺猬,要探爪又无法下手。
最终,伸手往荣茵脖子上轻轻一捏……
荣茵醒来,就看到了熟悉的床帐,熟悉的布局。淡黄色羽纹帐子,藕荷色水莲花纹被褥,床脚悬挂的紫棠色葫芦香囊。还有熟悉的人,红樱都快哭了,看她睁开眼,差点抱住她,愣是瞅了她半晌,才擦擦眼泪:“小姐,你终于醒了,你可算回来了,我们都要吓死了。”
“你到哪里去了,我们都好担心你。”
“我怎么回来了?”
“如燕,如燕跟你出去把你弄丢了,一直在外面找,后来遇到人,把你给送回77ZL来了。”红樱忧心的看着她:“小姐,你到底去哪里了。”
“一言难尽……”
不是如燕把我弄丢了,是我把林姐姐弄丢了。
荣茵半个字都不想多说,她又累又软,再次倒头睡下,却一直到第二天都没有醒来。红樱伸手一摸,发现小姐身上烧得跟火炭一样,立即出去找了大夫。原本应该是普通的发热,只是荣茵的温度却三天都不曾退下。她仿佛陷入了极大的困顿和梦魇中,不仅难尽饮食,连药都咽不下。
中间贺三郎还来过一次,他奉命来调查荣茵,有些事情自然要问清楚,可见荣茵病成这种样子,他什么都没法问,心里又着实怜惜的很,因此顶着外界压力,让荣茵先治病。
然而换了几个大夫,吃了许多药都不见好,荣茵仿佛被极大的心魔控制住,每日里茶饭不思,六神无主,她还借着拜访三姑母的机会,跑到勇毅侯府一次,可从勇毅侯府回来后,人就彻底萎靡了。她甚至于终日呆坐在窗户下,连门都不愿意出了。
……荣茵特意去了勇毅侯府打探消息,楚襄虽未说实话,但荣茵也看得出他对自己女儿的真假毫不关心,甚至说荣茵在无中生有蛊惑人心,还变着法的打听荣茵到底知道多少。
她终于确认自己坏了事了,憋着一口气从侯府回来,这口气就散了。
她浑浑噩噩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就像一朵蒲公英,风一吹,就飘远了。身体发热,大脑昏沉,胸膛憋着一团燥气,仿佛大漠中的行者,疲惫的拖着身体挣扎,只剩下本能吐气吸气。
眼瞧着荣茵一日比一日憔悴虚弱,小丫鬟急得直哭。
无奈之下,红樱去玄静山上找找出云道长,看能不能来给她算一算,或者是她遭了什么邪祟,魂儿被拘走了。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道长神秘的很,她连着去了几次,竟然还真给她找到了。
“林姐姐。”
迷迷糊糊中荣茵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在靠近。
她的Jing神负担太重了,前后两辈子都没做过伤害别人的事,现在却因为擅自行动改变了真千金的命数。但这种事情,又无法对人说……
有凉凉的手指滑过她的面颊,停留在她唇边,荣茵费力的想睁开眼睛,却有只手挡了过来。
“大小姐,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她看不到,但那声音也是熟悉的声音。
荣茵一阵心悸,“姐姐?”
荣茵抬头,瘦弱的手臂撑着身体,要起不起,却有手移上她肩膀,轻轻用力,又把她按了下去。
“好好躺着。”
荣茵如释重负,喜悦欢欣,“我想姐姐,我以为我把姐姐害了。”
她果然不动,也不非得睁眼看,她怕自己是在做梦,一不听话,他又不见了。
“姐姐只是有些事情要做。”他一展手臂把人圈在怀里,瘦瘦小小的一团,纸白肤色干枯一点唇,好似空白书页上一点干花,“你太高估自己了,77ZL哪里来的本事能害到我?”
他打趣两句,便听到怀里小姑娘抽抽噎噎,明明瞧着多日水米未进的样子,却偏偏还有眼泪来洒,于是从如燕手里接了燕窝粥来,给她补充水分。
“我对不起姐姐,我不该让你见楚襄。”
是她惯性思维,只当真千金总要陷入低谷再崛起,谁知道楚襄这么离谱,直接下杀手要人死。
“是我自己要找楚襄的,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他。所以,后来的福祸,都是我自己事情,与你没有多大关系。你,怂恿不了我。”
荣茵闻言,好像更伤心:“所以我说的话对你一点都不重要。”
林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