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其实在和柳曼青聊过之后,宴莞尔就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感觉脑袋里有根神经绷得很紧了,那时候时刻都觉得自己欠邢向明很多,所以不停给自己上发条,逼自己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然后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这样她就能赶紧去读大学赶紧去找工作赶紧还钱。
现在她已经接纳自己,和柳曼青、邢向明是一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就不必分得那么清楚,她一样会好好努力,但不会再抱着亏欠的心态一心只朝钱去,她一样会对邢向明敬重,像对一位父亲那样,但不会再觉得生疏。
两个人慢慢悠悠散着步朝学校门口去,宴莞尔说:
“之前我一直在考虑,大学要读什么专业,其实喜欢的、想尝试的专业很多,但那个时候,我考虑更多的并不是喜欢,而是哪门专业最赚钱。了解之后,我就决定报金融。”
“你很缺钱?”沈沐淮关心地问。
“现在不缺了。”从前的宴莞尔对沈沐淮处处隐瞒,现在她的一切都可以告诉他,因为他们是最亲密的人,
“之前我和姨妈都没有赚钱能力,姨妈在医院治疗的花销很大,我读书的花销也不少,我就一直想着,这是我欠邢叔的,我得还,所以一直以来,还挺有经济压力的。”
“需要多少?我有。”
他说出这句话时,两人刚好走出学校门口。
宴莞尔脚步一顿,而后松开他手臂轻转到他面前,然后忽然伸手圈住他腰,仰头笑眯眯地看他,“怎么?你想养我?”
现在的宴莞尔,和之前跟他谈恋爱的人,像是变了一个人。
从前的宴莞尔,只会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对他做最亲密的事,怎么可能青天白日的在外面,甚至是在学校门口抱他。
沈沐淮耳根泛起红,有点不适应,但又很开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不希望她误会,“只是觉得,如果需要钱,可以直接找我,会让你不那么有压力。反正我们——”
他话才刚说到一半,便被宴莞尔打断——被她踮脚亲在下巴上的吻打断。
刚刚是耳朵红,现在沈沐淮觉得自己脸可能也红了,因为脸上的皮肤在发烫。
“现在不需要钱了,之前姨妈和我聊天,她隐约暗示过我这件事,说我们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该分得这么清楚,会伤邢叔的心。我慢慢按我自己的步伐来,以后该有的都会有的,到时候有了经济实力,给邢叔买什么好东西,他都会欣然接受的!”
她又倒回原来的话题,“昨晚我想,如果我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想自己报什么专业的话,该报哪个?”
原本说邢叔的话题时,沈沐淮还沉浸在她的主动里,脸和耳根都泛着热意,等她再提到大学专业这个话题时,他脸上的热度便渐渐冷了下来。
大学专业,这离他太遥远了。
还有整整一年的时间。
而这一年里,又会有多少变数?
他还没来得及辨清他们这次的复合,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就要面对他们还有二十多天,或许就将要分离的现实。
宴莞尔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还在继续说:
“我想了很久,觉得我得报我感兴趣的专业,又搜了些资料,最后决定,报首都的医科大,因为我觉得神经学很有挑战,本科就报临床医学。”
首都离绵城交通便利,不过一小时的高铁距离,周末假期她都会随时回来,她准备到时候在首都直接租套房子,这样他寒暑假来首都也很方便。
说完沈沐淮没有什么反应,宴莞尔抬起头,才发现他神色略显松散。
“沐淮?”
“嗯?”沈沐淮很快回神,“医科大?嗯,很好。”
“对,”宴莞尔接着他的话继续,“以我几次模拟考的分数,上医科大绰绰有余。”
接下来临近高考的这段时间,她也不会再将自己逼得那么紧,只要维持平常的状态就好。
宴莞尔缓缓松开抱住他腰的手臂,刚刚他失神中带着一丝落魄的表情,还深深刻在她脑海里。
“沐淮,你有什么心事吗?”
她松开后他都准备抬腿往前走了,却没预料到她会突然这么问,沈沐淮脚步微顿,说:“没有。”
没有心事的人,才不会露出那样令人心疼的表情,
他有心事,却不愿意告诉她。
宴莞尔的直觉告诉自己,他的心事一定与她有关。
她牵过他的手,与他十指交叉,暂时不想说没关系,但是,“如果有,一定要告诉我。”
“好。”他答得也漫不经心。
“沈沐淮,”宴莞尔纤细手指徐徐收拢,掌心与他温热的掌心合在一起,“从此以后,我不会再瞒你任何事,同样的,我也希望你不要瞒我。”
沈沐淮喉头上下动了动,却依旧没有张口。
“我们可以互相生气,可以吵架,但是不可以对彼此有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