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鹤不是食人花。
这人名字起得优雅,骨子里却暴戾成性,活脱脱一匹凶悍的烈马。
秦渊娇生惯养,出门都是乘的轿子,没铺三层软垫坚决不坐。
自然不会驯马。
二十多年的人生,一直安逸潇洒,是昭国出了名的风流才俊。
打仗不是主业,写屁用都没的酸诗才是。
一朝遇上萧远鹤,元国的第一名将,被按在地上摩擦生火。
人不爱听他哔哔什么“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不服就干,揍得他哭爹喊娘,恍若一株帅草被马蹄子肆意蹂躏——因而每每见到萧远鹤提枪,秦渊就两股战战。只恨自己饱读诗书,本应阅遍百花,为何要来驯马?
呜呜呜,他好怕呀。
烈马今日没披甲,一柄长枪横在腰后,随意挽了个花式。
萧远鹤要与他切磋。
找了块空阔的场地,站没站相,一脸慵懒又随意的样子,对他说:“来吧。”
他眼睛细长,光影落在里头,像一枝沾了露水的桃花。
清雅中带了点散漫,看着不像是将军,倒像哪家出来游玩的公子。
一身玄色长衫,腰上用银丝系着,勾勒出瘦窄的一把。
没有厚重的铠甲遮挡,收敛了肃杀之气,和战场上的Yin森嗜血不同,居然衬出了点雍容的贵气。
秦渊弱弱的问了一句:“你真不伤我?”
“我什么时候出尔反尔过?”
萧远鹤似嗔非嗔的扫了他一眼,“你放开手打,砍到我给你奖励。”
“……….”
小白花一样的王爷在风中瑟瑟发抖。
他只是个战五渣啊,为什么要和这片大陆上最恐怖的人打架啊?
他可是正儿八经的文官,和这些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武将不同,那叫一个弱不禁风,我见犹怜,萧远鹤这是什么死亡宣言?
秦渊问:“砍不到怎么办?”
萧远鹤哼了声,“晚上我去你房里睡。”
尼玛,这豁出性命也要砍他一刀,事关贞Cao,岂能不战。
昭国自诩礼仪之邦,重文轻武了几百年,一代不如一代。
秦渊的老子觉得这么下去不行啊,各国都有拿得出手的战将,就他家穷得叮当响,一旦打起来不是药丸?
遂狠狠心,花了血本,给兄弟俩找了位名师。
陆清元。
陆清元是沛国的降将,当年云霞关一战,于万军之中射杀了元国的主帅,这才有了后来萧远鹤的名动天下——总之,这是个牛人。
沛国灭亡后,他在几个国家里挑挑拣拣,最后选了昭国。
人是秦渊亲自接回来的。
陆清元的膝盖骨坏了,因此不能再征战沙场。一身功夫没废,教两个废柴皇子学习武功绰绰有余。下了学就来他这接受暴打…..接受教育,打了几年,身手不见长,用来逃跑的轻功却练得炉火纯青,可见昭国皇室是什么德性了。
陆清元长叹一声,觉得自己晚节不保。
因此不放秦渊和秦正出去丢人,转而教他们领兵之法。
言传身教数年,一个没机会亲临前线,一个刚出门就被敌军的主将弄床上去了。
陆清元能怎么办?
孺子不可教也。
秦渊广袖一拂,手中长剑出鞘,莹若秋水。
他的剑法师从沛国名将,实战一塌糊涂,架势却很足。
这样提剑的样子,清华优雅,自有一股浩然正气,端得是君子如玉,一国栋梁。
栋梁的手抖个不停:“我上了哦…..”
“来啊。”
萧远鹤微微一笑,连枪都没动一下:“赢了我,就答应你一件事。”
那必然是别对我上下其手。
秦渊长剑一抖,凛凛剑光,一咬牙:“早死早投胎,我跟你拼了!”
他纵身跃起,朝着玄衣青年一剑劈去。
萧远鹤闪身避过,一个急突拉近距离,瞬间就与秦渊鼻尖贴着鼻尖。
他偏头一笑,“有破绽。”
说完,长枪在手中旋转一圈,灵活有如游蛇。
三四十斤的寒铁枪,他只用几根手指拨弄着,竟然比他的剑还轻盈,一枪就挡住了他的攻势。
秦渊黑着脸说:“你耍赖。”
“要是在战场上,你早就死了。”
萧远鹤挥手一扫,枪身极重,震得秦渊虎口发麻,差点把剑丢了出去。
“也就我宠着你,没一枪捅你个透心凉。”
他抓着枪柄,漫不经心的一抖,枪头锋利如刃,直取秦渊的胸口。
秦渊连忙后退。
他反应极快,一退之下已离萧远鹤数米,长枪竟比他更快,挟杂着风声,从他飞扬的长发间穿过,在离他心脏还有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萧远鹤勾起一个浅笑:“你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