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恰有孔明灯盏盏,望那方向似是从城郊而来,不知是谁家亲人在为往生者祈福,一盏盏红色的灯笼仿佛寄托了生者的思念,便盼着这灯笼能穿过两个世界,送去话语。
夏霁一瞬站在了原地。
真的能穿过两个人世界吗?
寒意侵蚀着夏霁的感官,她的眼前泛起了一层白雾,不等她抬手拭去眼前的泪,便有温热的手握住了她。
“怎么不走了?”
叶煦垂眸,乌色的瞳中倒映出夏霁此刻的面庞,恍然一瞬,夏霁摇摇头眨眨眼睛,眨去眼前那层水雾。
“没事,快走吧。”
走在长长的宫巷上,天边的纸灯摇摇欲坠不知要飞向何处,夏霁视线随着那灯笼,久久不能平静。
蓬莱殿远没有夏霁想象中的凄凉。
殿内依旧亮着灯火盏盏,远远甚至还能听到丝竹之声,夏霁一瞬便想起了莺歌燕舞这个词,可走近一听,才听清那乐曲凄凄婉婉,没有一点宫廷舞乐的恢弘大气。
倒像残烛将烬,唯余空气中散发着的点点焦味,可却不能用力去吸,不然只会呛出眼泪。
夏霁怔住的一瞬,旁边的叶煦也一瞬怔然。
窗边的剪影依稀能看到一个婀娜的身影,两袖空空荡荡,摇摇晃晃起身走至门前,而后大门打开,林筠就站在那。
她穿着单薄,丝毫不冷。
蓦然一瞬,夏霁的心忽地狠狠抽动了一下,她抬起脚步缓缓走到皇后面前,石阶长长,每一步,林筠的面庞就更清楚了一些。
蓬莱殿的周围并没有严兵把手,殿内也向往前那般,除了侍候的宫人少了,一切仿佛从未变过。
但抬头撞进林筠眼中的一瞬,夏霁知道,还是有些不同的。
“伊夏,伊夏······”
走进殿内,皇后先是自顾自念了两声名字,然后才转过身,像确认般看了看夏霁的脸。
“你和我长的······不算太像。”
夏霁盯着桌子上的筝看了良久,皇后是个才女,会弹筝不稀奇,只不过她进宫之后便觉得弹琴唱曲是登不得台面的女人用来勾引的手段,她用力摆脱从前在弥安郡王府的影子,自是不会再碰。
夏霁摸了摸自己的脸,像吗?
倒也不能说完全不像。
可惜皇后没有听夏霁解释的意思。
“真是想不到啊,最后我栽在自己亲生女儿的手里了,要是知道你会和弥安郡王府的人勾结在一起,当初你或者是弥安郡王府,我总该赶尽杀绝一个才是······”
林筠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恨意,也没有一丝悔意。
闻言,夏霁没有做出什么过多的反应,林筠虽然面色未老,可言语间已经露出了几分疲态。
看来今日将自己叫来这,林筠倒真的没有过多的意思,只是在找个人听她发发牢sao罢了。
“可惜当年你将我送出了宫,也留下了弥安郡王府这股势力。”
皇后笑了两声,坐下了倒了杯水,杯中陈茶已不醇香,皇后丝毫不介意一饮而尽。
“你恨我吗?”
什么恨不恨的——
一向极善言辞的夏霁罕见地默了声。
这话她没办法回答。
她是这个故事的书写者,并不是伊夏本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她都没有办法代替伊夏来回答。
皇后却也沉默着,又倒了一杯冷掉的茶水,仿佛这样就可以麻痹自己,但壶中所剩陈茶不多,她再想倒第三杯时,壶中已经空了。
外边的声响依旧不断,夏霁注意力渐渐被吸引,她无意识踱步至窗前,本想打开窗子一看究竟,可就在这时,林筠突然出声。
“不论对你还是对枫儿,我都是一个失败的母亲,这辈子······”
她声音一顿,夏霁转头去看,朦胧的烛火为她披上一层氤氲的光,夏霁的脑中自动便补全了她的下半句话。
——这辈子便如此了。
可出乎夏霁的意料,林筠径直路过夏霁的身边,极为用力地推开了殿门。
冷冽的风吹拂,林筠衣衫晃动长发吹拂,她迎着夜中的风雪,忽地笑出了声,逐字逐句清晰说道。
“这辈子,我还没过够呢——”
一声话落,忽有火起。
夏霁脑中嗡鸣一声,推开林筠,眼前之景却让她一瞬忘记了思考。
宫中火起。
紫宸殿的方向、东宫的方向、宫门处······
四处都是火。
嘈杂的脚步声一阵阵,嘶鸣不知从何处传来,无孔不入叫嚣着,所见的人们四处奔走,整个皇宫都陷入了巨大的不安中。
尹清枫不会造反了吧?!
叶煦呢?!
夏霁转头抓住了林筠的肩膀,一只手指着空地问道:“世子呢?他刚刚明明还在这等着我的!人呢?!”
林筠脸上全然不见颓废之色,她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