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厉鬼杀人无数,却不知厉鬼竟也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啊,思念像是翻涌的chao汐瞬间把沈月云淹没,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渴望着接近,心中那块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人狠狠地砸了一拳,酸涩的冲击着眼眶,瞬间通红。
情绪的不受控让沈云禅脚步失了章法,凌乱的向着林月深靠近,深深浅浅的脚印,是踏进心里的思绪万千,林月深看着有些失态的沈云禅,暗藏在衣袖里的手狠狠的攥紧,压制着自己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人却不住的后退,是不可思议、惊讶、害怕····
退到无路可退之时,林月深伸手挡在了沈云禅的胸前,轻轻的推了一下他,阻止了沈云禅的接近。
“你····你别过来,离我太近,你会受伤。”
你看啊,即使千年万年过去了,林月深对着沈云禅的下意识反应永远是保护。
沈云禅想也不想的拉住了林月深的手,另一只手在两人之间托起,掌心中浮现出一团暖色的光,照红了沈云禅的眼也染红了林月深的眸。
这个心硬魂冷的厉鬼,竟也是会哭的。
“月深,你看我真是····,”想说什么?真是没用,真是对不起吗?“我现在才来找你,来接你回家,你有没有嫌我来得太晚了,”沈云禅突然低头笑了一下,“嫌也暂且忍着吧,回家,回家之后你怎么骂我我都不反驳,好不好,月深,月深,月深,我真的好想你啊。”
沈云禅之前伪装的冷静瞬间土崩瓦解,像个失了珍宝又转而复得的小孩子,开始嚎啕大哭,你听见了吗?这哭声夹杂着的是沈云禅对自己的愤恨,为何来的如此晚,对林月深的愧疚,对不起啊,让你独自忍受着这么多年,对重逢的狂喜,情绪一层压一层,深埋其中的是巨大的不甘。
林月深看着哭成了鬼样的沈云禅,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牵住了他,捏了捏沈云禅的掌心,“别哭了,丑死了,你这不是找到我了吗?我跟你走,我们回去吧,你······”
林月深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沈云禅手中的光晕融进了自己的身体里,千年的怨念竟然开始消融,缠绕满身的业障开始转动,竟是顺着埋进身体里的光晕消失了一截。
林月深没由来的心底突然发慌,“沈云禅,你做了什么?”
“月深啊,”沈云禅抬起空着的手,摸了一把眼泪,然后顺手擦在了林月深胸口的衣服上,冲着林月深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来,“当年意外之后,我拼尽全力留住了自己的一缕魂魄,恍恍惚惚的在天地之间浮游,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我要去哪。”
林月深听到这,心里一皱,拉着沈云禅的手也用了些力气,沈云禅笑了笑,摸了摸林月深的手背,轻轻的蹭了蹭,继续道:“大概是我命不该绝吧,也是不知道哪一日,被渊空大师瞧见了我,他看我生平无恶事,也是遭歹人算计才命丧黄泉,出家人行大善,便将我带回寺庙,助我修行,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时常跟着渊空大师下山,施粥布善亦或者除鬼卫道。”
说到这,沈云禅看着林月深狡黠的笑了一下,同手指轻轻的点了点林月深的额头,“你看,我现在也是积攒了不少的功德和修为,大师跟我说可以一试,没想到对你真的有用啊,太好了,”话音刚落,沈云禅忍了许久的一口心血喷出,斑斑血迹让人心惊。
沈云禅终是支撑不住,向下倒去,林月深猛的接住他,神色晦暗的不知在想些什么,两只眼睛逐渐开始血红,沈云禅看着林月深,伸手抚了抚他皱着的眉头,“别生气,别生气,你太苦了,我不想让你一直如此,最终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我没事的,我还可以从头再来,可你不一样,这是你的终点了,我不能就这么看着你离开。”
失而复得转而又失的一喜一悲将林月深压制的说不出话,林月深看着沈云禅的身形一点一点消散化成点点光晕,不舍一般围着自己晃晃悠悠的转来转去,然后融进自己的身体里,每融进一分,自己身上的怨念便解开一分,直到沈云禅完全消散。
霎那间,天光大亮,林间浓重的黑雾扭转着向林月深退去,没入他的身体,枯死的枝条开始抽出嫩芽,飞速生长,像是画中挥毫泼墨而出的苍树,转眼间铺成一片翠绿的树冠,阳光推开重重阻碍,挤着树冠中的缝隙泼洒下来,星星点点,影影绰绰。
林月深站在其间,抬头看着这许久未见的阳光,痛苦的闭上了眼,身旁的手狠狠的攥在一起,止不住的颤抖,眼泪倾泻而下,再次睁眼之下,是能将人淹没的痛楚,林月深挣扎着向前走了几步,便跪倒在地,死死的拽住自己胸口的衣服,巨大的悲伤和心底的疼痛使林月深动弹不得,第二次了,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深爱消失在自己眼前。
一封书信从林月深的衣襟中掉落,那是沈云禅抹眼泪时悄悄塞进去的。
吾爱月深:
生死有命,不必执着,走吧,月深,走出这里去看看万千世界,我对尘世已无留恋,只是心忧你,万不可再入执念,若我们再有来世,愿我生生世世为人,清贫困苦皆可,在这芸芸众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