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洛的眼神冰冷深黑,有些不屑的嘲弄。
好吧,好吧,鹿绵立马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双手交叉在胸前,抿着嘴。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的小动作未免显得可笑。拥有这种力量的怪物根本不是他们有能力看得住的。
纯黑色nai油质感的雾气从四面八方而来,在鹿绵眼前围绕成大团气状物质,内部紧实外部松散的聚拢在半空中,恍惚间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
是马沃罗?
不不,是Voldemort才对,鹿绵举起颤抖的胳膊,握紧了魔杖,对准缓缓下落的人影,但又放了下来。
说到底马沃罗从没有在身份上欺骗过他,他从未试图掩盖自己的真名,如果他记住了他的全名,哪怕只是姓,也不会错过关于他真实身份的信息。
但是一想到从前他们亲密无间的时光,鹿绵就难忍一股酸意从心头涌起,眼眶中顿时蓄积起了晶亮的泪珠,难受得心脏都在叫喊着疼痛。
被他如此信任如此依赖的马沃罗,从没有对他交付过真正的信任,他把那个书里残暴恐怖的他隐藏在他Jing致英俊的面容之下,用绅士的举止装饰自己凶狠至极的本性。但只要细心思考,他应该能从平时的相处中见到端倪。鹿绵不敢相信,他自以为甜蜜无间的爱情中充斥着谎言和欺骗。
也许更糟,那个人可能根本没有付出一丁点喜爱,只是凭着对权利和欲望天生敏感的嗅觉,占据了他认为的顶点。他是谁,什么模样,什么个性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主人,是他权利的王冠上的珍珠。
鹿绵不愿细想他觉得恐怖的事实,决心已经下定。
钻心剜骨!
Voldemort地半跪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心爱的小男孩儿。
他心心念念要保护侍奉的人,正用他的魔杖,用他教导的魔法攻击他。
Voldemort把涌上喉头的鲜血咽了下去,铁锈般的血腥味儿在鼻腔中蔓延,他不在乎身体的疼痛,他从前经历的比这还多,但他无法忽视从心底传来的苦楚,被所爱之人憎恶是一种能置人于死地的刑罚,是来自地狱的折磨。
他偷瞄了一眼举着魔杖的鹿绵,乞求能看出一星半点的原谅。
他的脸色很差,流着眼泪,脸颊被泪水浸的发亮,嘴唇颤抖好像在说什么。
“看起来,你已经知道了。” Voldemort苦笑一声,索性坐了下来,抽出魔杖扔到地上,“如你所见,我没有什么要狡辩的。”
鹿绵咬紧后槽牙,抬起手,第二道红光把男人彻底击穿,在砂石地面上翻滚了好几圈,卷起尘土飞扬,散落在他黑色柔滑的巫师袍上。
“你应得的。”
他丢下魔杖,沉默地坐上了回去的车,再没有回头看一眼狼狈的男人。
……
末日时代,失去了维护的道路变化的速度比想象的要快。仅仅隔了一个月,有些路面就已经不平整,野蛮生长的植物用它们坚韧,像筷子捅破纸面那样,击穿了水泥铺就的路面。
尽管已经十分小心,车辆还是不免颠婆起来,晃晃荡荡地行驶在路上。
过于冲动了。
库洛洛透过后视镜看着后排霸占了三个座位,呼呼大睡的他的主人。
坦白的说他吃了一惊,如果他是鹿绵,他一定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和他手里最强的战力撕破脸皮,特别是在有不可捉摸的敌人在场的时候。
呵,库洛洛难掩唇边的轻笑。
想要用这种方式博得他的好感吗?有趣,看起来鹿绵也不如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单纯如一。
把最柔软的地方撕开给别人看,真够有诚意的。
还是说,他是无法忍受谎言一秒的那种类型?
如果只是单纯的欺骗,鹿绵应该不至于被逼迫到这样的地步。他早就看出来了,少年虽然有着弱气的外表,举止也温柔散漫,柔弱的可以,但其实本质坚强有个韧性十足的内心不是一点小事就能打得倒的。
库洛洛越发好奇他从前的经历。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少年和那个黑发血眸的男人有不一般的关系。两人的武器都是魔杖,周身的能量虽然大小差距明显,但波动一致,他推测黑发男人和少年除了主人和执行官的关系外,至少还存在一种师生关系。
被自己亲手教导出来的后辈,用自己熟用的招式击倒,滋味一定很令人回味吧。
库洛洛恶意地想着,嘴角勾起一个邪性的笑。
沉默的餐桌上,鹿绵全程没抬头回应对面曾经是他最信赖的男人乞求的目光,吃过后像个机器一样麻木地回到自己的私人领域。
他困惑地倒在床上,回想起今天经历的种种。心中却没有要那种疼痛到窒息的感觉。
怎么说呢……在魔咒成功发出的那一刻,他的内心是喜悦的,就好像在盛夏舔了一口冰棒,丝丝浸人心脾的凉意欢快地缠绕在心脏上。